来来往往的恭贺声,浸满了整个金銮殿。
穆宁托腮坐在金銮殿高高的龙椅之上,瞧着下面群臣相互恭贺,百无聊赖……
“恭喜啊,何大人!”
“同喜,同喜,李大人!”
“太子成婚,咱们大凉江山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福莱,今天都上了什么折子?”穆宁盯着龙案上的香插,今日早朝总共开了两炷半香,恭贺了一炷香,剩下一炷半香在商量婚礼事宜。
“殿下,今日河州巡抚上了一道请安折,问及殿下安好。”
……
“还有云贵总督,也上了一道折,除了例行的汇报问安,还提及了待嫁的妹妹,想让殿下纳个贵妾,还有西南巡抚也……”
哼!穆宁起身,拂袖离去,吹落几着香灰,随风而去。
……
舒涵带着小侍女乐夏背着包袱从家里出来,准确的说,是被自家哥哥喂了迷药骗上马车,趁着她睡着,一骑绝尘往西去了。
“快去找你的夫君,做你的太子妃吧!”舒家哥哥信里只留了这样一句话,简单直白。
舒涵闻着酒酿蹄髈的香味迷迷糊糊的醒来,马车正好停在三十里远的官道上,她顺着香味往过寻,最后走到了一座小破庙门口。
舒涵抬头望,正中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太白庙。
见庙就拜,见菩萨就跪,见大腿就抱,礼多人不贵。
扑通——舒涵往垫子上一跪,嘴里念念有词,“各路菩萨佛祖,来往的各路神仙,保佑舒涵小女舒涵不要嫁给太子,保佑太子不喜欢女人。”
“哈哈哈,居然有人上这求姻缘不成!”
舒涵撇嘴,哪来的小屁孩偷听她许愿,“小鬼,偷听别人许愿就不灵了?”
供桌旁站着一个小乞丐,拿着个蹄髈啃得正开心,指了指上面,这可是送子观音。
“……”
舒涵愣了愣,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她是眼睛瞎了心眼缺了还是四肢不听使唤了。
“小孩儿,一百两买你那蹄髈如何?”舒涵从怀里掏出一百里银票,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狠狠的啃了一口蹄髈,塞进口袋里,宝贝似的。
“呵,你知道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个蹄髈?”
“金蹄髈,银蹄髈,万两白银千两金,不换,一千里都不换。”小孩儿挺有骨气,似是打定了主意。
“随便你!”舒涵收回银票,拍拍手,准备走人。
“等一下!”小孩儿突然抓住舒涵的衣摆,仰脸问,“你们是去京城么?”
舒涵低头瞧着他,不回答也不否认。
“你们带我一起去京城,这个就送给你!”
成交——舒涵沉吟了一下,算是答应了,伸出手,该给我了吧。
小孩儿也不扭捏,从口袋里掏出蹄髈便给她。
舒涵也不废话,站在庙里,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刚刚骗来的蹄髈,连咬了好几口后,指着菩萨道,“菩萨啊菩萨,我可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佛家子弟,我说什么可都别当真啊……”
盯着菩萨看了足足一盏茶,舒涵才神叨叨的扔掉蹄髈,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晃晃脑袋,赶紧带着小孩从庙里出来了。
马车走了一路,舒涵盯着那小孩看了一路,小孩似乎在怀里藏了什么,宝贝的紧,一直拽着,睡觉也不撒手。
“喂,醒醒!”舒涵推醒小孩。
小孩回神瞅了她一眼,满是戒备的问,“干嘛!”
舒涵望天直翻大白眼,掀开车帘,努努嘴,瞧见了么,天黑了该吃饭了!
小孩不吭声,转身跳下车,在一旁等着,舒涵跟着下了车嘱咐乐夏把车卸了,把马喂了。
悦来客栈。
舒涵带着两人挑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特意嘱咐小二把窗支起来,好瞧一瞧外面的风景。
这泷泽镇真是不一样,离舒家所在的百泽镇仅隔了一条河,但却多了几丝江南绿景。
就连行人也不同,百泽镇多武夫,泷泽镇多书生。
一个个的白面书生,生的俊美白嫩,舒涵隔着窗户瞧的开心,突然“啪”一声被关上了。
“小孩,你干嘛!”
“有什么好瞧的,你都要嫁人了,害不害臊!”小孩儿一本正经道。
舒涵眨了眨眼睛,反而乐了,“小孩儿,你不过十一二岁,就嫁不嫁的,你不害臊么?”
“我……”不理你,小孩儿脸涨得通红,别过去不看她。
舒涵来了兴致,“小孩,你叫什么啊?”
“……”
小孩头扭得更歪了,舒涵托腮浅笑道,“不说把你卖到青楼里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小孩瞪大了眼睛,错愕。
“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去京城!”舒涵端着茶杯呼噜噜一口,骗小孩反正不犯法。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孩警惕的问,舒涵没说话,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小孩下意识的捂紧胸口,如临大敌。
舒涵笑了,莞尔一笑,随后细细的斟了一杯茶放在小孩面前,轻声道,“我不是坏人,对你的事也不感兴趣,只是信守承诺带你到京城罢了,但你若想害人,我会报官抓你。”
“哼,报官能有什么用,不过是群缩头乌龟王八蛋罢了!”
舒涵也不接话,静静的品着茶,两缕青丝从耳边垂下,趁的肌白如雪,气质凛然。
“我叫陆十六,乡里出了个坏蛋,折腾死了不少乡亲么,我带着搜集来的罪证,去京城告状的。”
舒涵点点头,“就你一个人,能搜集什么罪证?”
“我……还有个姐姐,陆十一,前些天我们走散了,我想到这个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她。”陆十六有些沮丧。
“那陆十二,十三和十四呢?”舒涵有点好奇。
“他们都死了。”
舒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他们都是去过好日的,天上可没有这么多坏道。”陆十六扯了扯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姐,楼下好像有人闹事!”乐夏提着裙子匆匆从楼下跑上来。
闹事?
“我刚交代掌柜的,好好喂喂咱们的马匹,谁成想就来了三个大汉,其中一个胳膊上还纹着图案,恶狠狠的非将把一个随行的女孩卖给掌柜的,出价五百两!”
五百两,卖一个女孩,恐怕青楼头牌都卖不出这价格。
舒涵在楼上又听了,只觉得火往上窜,客栈掌柜了见女孩可怜,掏了五百两算是救下那女孩,可那帮人不算完,要掏五十两再买回去,掌柜的不同意,那帮人便抄家伙,要砸了这店。
“住手!”舒涵款款从楼梯上下来,秀眉一挑,颇有几分气势。
楼下几个闹事的,对视了一眼,有些忌惮。
舒涵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乡村之中闹事者还有些脑子,看她的样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姐姐,姐姐!”十六突然冲出去,满是激动,这就是陆十一了。
“这丫头,我买了,拿五百两给这位壮士。”舒涵转身吩咐道。
“你是哪来的黄毛丫头,敢管大爷们的事……”那群匪汉中终于有一个忍不住了,站出来喝道。
哼!不知深浅。
舒涵浅浅一笑,又下了一层台阶,朱唇轻启,“热!心!群!众!”
“小姐,这是五百两银子。”乐夏拿了银票,递给舒涵。
“好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小姐的贴身侍婢了,随本小姐一同进京。”舒涵也不看那几人,径直走向陆十一。
“恩人大恩,必做牛做马的来报。”陆十一扑通一声跪下,眼角含泪。
“不用,本小姐拯救苍生不求回报。”可拯救不了自己,炎炎夏日,还要驱车进京,赴一场荒唐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