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他站直身子,唰地展开折扇,“姑娘真是位性情中人,朱某深感钦佩,如能结识姑娘,当真三生有幸!”
青娆耸眉,心道,油嘴滑舌!敢情这个猪八戒是假正经,早知道刚才就直接给他一个飞腿把他打跑。
她给豆蔻递了个眼色,豆蔻会意,走上前道:“朱公子,我家小姐重病初愈一直在静养,您不要打扰了,请您回吧。”
朱刚烈一怔,看着青娆瘦弱的背影,作怜惜状,“真是天妒红颜,那朱某就不打扰了,姑娘还请保重身体,有机会朱某会再来请教。”
“小姐,他走了。”过了一会儿,豆蔻轻轻出声。
青娆甩了下头,收了团扇起身,看来以后念诗涌词的时候要先查探一下四周有没有偷听者,免得再招来死皮赖脸的猪八戒之流。
青娆也没有心情看风景了,与豆蔻一起回滴翠园。
“蔻儿,那个猪八戒是谁请来的客人?”路上,青娆禁不住问。
“朱八戒?”豆蔻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指的是刚才的朱公子,她摇头说,“奴婢以前也没有见过这位朱公子来府里,应该是老爷新结识的朋友吧?”
“父亲?”青娆绝对不信,聂重那么刻板的人会和猪八戒这样的假正经做朋友?他可是翰林院的学士,遵崇的是儒家的三纲五常,不正经的朋友他放心带回家?还让他在府里乱跑。
难道这个朱刚烈来历不凡?
对啊,他姓朱,当今的皇上也姓朱,应该是个王公贵族,哼,纨绔子弟!
“不过,小姐,朱公子说的不错,您刚才作的诗真的好美,奴婢虽然不太懂里面的意思,可听的奴婢的心都湿了。”豆蔻说着,两手交叠捂在心口处,感同身受的模样,“奴婢从来不知道,小姐您这么有才学!”
青娆听此,禁不住露出笑容,边摇团扇边想,纳兰不愧是纳兰,随便吟了他的一首词就被当成才女了,这种感觉不错,只是,要对不起纳兰公子了。
将走到滴翠园时,忽听见前头有喧哗声响起,聂府一向平平静静的,人人各司其职,这般喧哗,一定有什么事。青娆有些好奇,又不想再沾上什么麻烦,两相权衡,最后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实在是深宅大院里太闷了。
“蔻儿,你去瞧瞧怎么了?”
豆蔻应了一声小跑而去。
青娆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等待。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蔻儿小跑着回来了,没等青娆问,她就急急说,“出事了!”
青娆也不着急,出事也是聂家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淡淡问:“什么事?”
“六少爷受了伤被人从国子监抬了回来!奴婢看见六少爷腿上绑着厚厚的白布,血都渗了出来,奴婢听他们说,六少爷的骨头断了,恐怕以后不能再去国子监!”
“这么严重?”青娆蹙眉,这些天来冯姨娘对她不错,虽然她没见过聂岑骏,但他到底是冯姨娘的儿子,她不觉替冯姨娘叹息,“六少爷去国子监读书又不是打架,腿怎么会断?”
豆蔻的眼珠转了一圈,看看左右,见无人,附耳道:“这只是个说法,其实六少爷是偷偷跑出国子监与朋友****饮酒,玩的忘形,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了。”说罢,豆蔻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青娆眉尖蹙紧,聂岑骏比她还小两岁,十二岁的小屁孩儿竟然****饮酒,这也太早熟了吧?
既然如此,就是他自作自受,她最讨厌花天酒地的男人。
第二天,聂岑骏的消息便在府里传开,当然不是因为****作乐,而是在国子监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版本。青娆觉得该去瞧瞧,问豆蔻备点什么礼,竟然发现她们除了日常所用以及从西厢移过来的一些旧物,竟没有一件像样的能拿去的礼品,她才知道,她在聂府就是吃喝不愁而已,如果再想干点儿别的事,根本没钱。
她清楚地知道,不管什么世道没钱都寸步难行,以后她得想办法赚点儿钱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在这期间,在这里总得好好过活不是?
最后还是豆蔻想办法凑了点钱,托人买了点补品,主仆二人拎着就去了。聂岑骏重伤之中不便见人,她就跟冯姨娘说了会儿话作罢。
伤筋动骨一百天,聂岑骏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聂重很是忧心,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考,聂岑骏这一受伤,必定影响学业!他如今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聂岑骆因被当年的夫人宠的任性,执意弃文从武进了锦衣卫,现在只有六子聂岑骏有机会考取功名担起光耀门楣的大任,错过这个三年,只有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况且当今皇上性情乖张,不知道三年后会是什么境况。
王氏端坐在榻上,放下茶盏,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聂重,禁不住说,“老爷,您坐下歇会儿,晃的妾身的头都晕了。”她心里却乐的想笑,聂岑骏受伤的真相大家心知肚明,她真希望聂岑骏那条腿永远也不会好,她没了儿子,也不想让冯慧芳的儿子飞上枝头!
聂重转身看看王氏,拂袖坐下。
王氏劝道:“郎中说了,老六的腿没有大碍,接上骨头,小心养着,不过半年就能恢复。国子监那边也告了休学假,您还担心什么?”
“你懂什么?”聂重重重叹息。
“对对,妾身不懂,但妾身知道,人有旦夕祸福,事情既然发生,再生气也没用,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还不是自己受罪,还不是妾身照顾?要我说,就是您平时太纵容老六,妹妹又是个心软的,见不得儿子挨罚受训,几滴眼泪,老爷您就心软了。妾身在一旁看着是干着急,恨铁不成钢,可又不能对老六说什么,毕竟不是亲娘,徒落个恶妇的名声。”
聂重气嗡嗡道:“谁说你是恶妇?你既知道这些天老六和他那帮朋友胡闹就该早告诉我。”
王氏轻叹口气,“他胡闹又不是一次两次,妾身又不是神仙能算出他会出事?知道您担心他的学业,要不,请位先生到府里来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