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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平阳城内,片片废墟,处处横尸。烟柱缕缕斜扭,明火随风轻唱。四处流淌的污血多已凝固成紫红斑块,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残阳映衬,昏暗的街道阴森可怕。

白须飘动的墨家巨子禽滑厘,脚踏草鞋,带着十几位褐衣弟子,神情阴郁地走在街道上。

数日前,禽滑厘接到魏国攻打卫国的消息,便知这是一场强国吞吃弱国的战争,定是惨激异常。他迅速起程,想劝阻杀戮,可及至赶到,却己迟了。魏军走了,留下了一座死城。众墨家子弟四散开去,搜寻幸存之人。可没多时,都聚回禽滑厘身边,痛心地摇了摇头。

禽滑厘长叹一声,吩咐道:“召集附近墨者和存活乡人,从速掩埋尸体,避免再发瘟病。”

“弟子遵命!”

“如此恶行,禽兽不如!”禽滑厘看着身边的弟子。“眼前这些,不过是个开始。我墨家弟子惩恶扬善,兼爱天下,制止攻杀。可这些自大的王者却冷酷无情,肆意剥夺生命,切记,爱予善,恨予恶!”

“巨子放心,此令当传天下墨者!”告子拱手说道。

“出发,赶往帝丘!”巨子说完,抬腿便走。

巨子众人赶到帝丘城外一看,魏军已城池围困,随处可见攻城战斗的惨景。

夜晚来临,双方罢兵,城里城外,处处燃起火光。借着黑暗的掩护,巨子一行悄然来到城下,喊话叫门。

坐在城头监军的相国孙机听到墨家来助的消息,带着孙宾亲开城门将禽滑一行迎了进来。老友相蓬,又适城中哀痛忙乱之际,彼此百感交集。

禽滑厘分附高徒速助孙宾布防城池,以备明日据守。孙机转忧为喜,他深知墨家守城之名,一方派人报与卫候,再令火房营准备饭食,两位老友则进到临时中军,谈起战事。

“现赵国出兵三万,已到卫境,距帝丘只有百里。韩国出兵二万,赶往楚丘救援,齐王派上将军田忌领五万大军正赶往卫境。如若无变,几日之内便可退敌,只是这几日,要若了卫都将士和百姓。”孙机长叹一声。“今日一战,魏军上将军公子卬亲率三万甲兵攻城,来势凶猛,大有平阳屠城之势!我兵士从未经历过大战,伤亡惨重。虽有豪情,怕是不能抵御魏军的疯狂进攻!”

“相国放心吧!太长久巨子无能为力,可要是五日之内,我墨家子弟绝能保证,我己下告,附近墨者不日即到!”禽滑厘肯定地说道。“帝丘城坚民厚,守家保国,名实道顺。再有外援赶赴,想他魏军奈何不得。巨子想明日出城,劝阻魏将,不要再行杀伐!”

“巨子大爱,名传列国,老朽钦佩,可此次荣老朽阻拦。”孙机缓缓说道。“卫国鱼肉,列强虎狼,任人宰割,迟早而已。诸大国救援,各怀心腹之事,实则皆欲争得天下,改朝换代。利欲所在,决非巨子口舌之爱能动,非干戈不行啊!”

“巨子也劝相国,有了外援,也要止兵!相国之祖孙武子曾说,上兵伐谋吗!”禽滑厘又陷入阴郁之中。“相国未见,刀兵之后,惨不忍睹啊!”

孙机叹道。“先祖兵道,实为贤德之君而备,可惜…”他顿了顿。“老朽二子阵亡捐躯,心己痛惜,只想孙儿宾子不再习兵。待战事一平,老朽托巨子带入墨家,习人间大爱。”

“哈哈哈!”禽滑厘大笑。“相国此言不妥,相国虽信任巨子,可巨子不敢担武子后人入墨之名。想相国之家乃武圣之后,名驰列国,无先祖传人,怡笑大方!还是应择师习兵,才好为武圣扬名,传承永载!”

“唉!”孙机又叹。“当今天下,哪个又懂先祖兵道!诸候将军之列,谁能担此任啊!”

禽滑厘沉思一下,稍后抬头喜道:“家师仙去之前,曾对巨子说过。能授孙武子兵法者,唯云梦鬼谷子!”

“噢!”孙机一惊。“墨翟不会虚言,我亦闻此人,巨子可曾见过?”

“当然,多年前鬼谷先子随家师历游,在魏都小住。巨子陪伴在旁,鬼谷先生心怀大志,博学精深,舌辩儒、法、墨,武见奇学,得吴起兵书,又兼尹子道法。”禽滑厘想起事来。“你可知魏人公孙鞅,现为秦国大良造。”

孙机点头。

“他便是鬼谷先生开山之徒,还是家师所荐呢!后听子弟报知,子思之徒邹忌亦弃儒学道,投师鬼谷,现已为齐国国相。秦,齐之变,相国当知吧!”

“原来如此!”孙机若有所思。“还望巨子荐孙儿求学鬼谷,老朽先谢了。他日魂归,也能闭目了!”他向禽滑厘拱手施礼。

“相国客气,也巧,巨子正要问道鬼谷先生,见面定当荐举!”禽滑厘说道。“还是先过了这关吧,走!到城上看一看。”

孙机陪着禽滑厘视察着城防,看到墨家弟子按着图纸,组织城内工匠赶制着守城器械,同时比对帝丘城门的尺寸,造着专守城门的移动兵车。

卫成候闻讯赶到,握着禽滑厘的手,感慨万分。“乱世无义,唯墨者大爱无疆!”

禽滑厘并不寒暄,指着几队甲士正做的车墙。“成公、相国请看!这是当年家师墨翟所传私密,从未使用,明日佯弱,放那魏勇进得城门!”

“啊!”卫成候一惊。“那要…”他想说,放他们进来容易,可打出去难啊!

禽滑厘明白卫王的担忧。“成候放心!巨子既能如此,必有道理。成候、相国请看!今日卫兵伤亡者,多被乱箭所制。明日魏军必还会先行矢攻,再搭云车,更会加重破门惯木。一旦破门,魏军必是精锐兵将进城,巨子之意,先夺其精锐人质,逼其停攻。”

“巨子能活捉魏军精锐兵将?”孙机惊问。

“这私密墙车既为之而制,届时,城中有城,地覆沟渠,进城之勇,翁中之蹩!”禽滑厘笑道。“只念大爱,不想索其命也!”

卫成候、孙机放心了,渐露喜悦。

“真如此,逼其就范,免杀戮之惨,墨者恩德苍生!”卫成公看着这架架巨大的墙车和挖土的兵士,又转向禽滑厘。“有巨子在,本王心踏多了!”

竖日己时,果然应了禽滑厘之言,魏军全面出击,不留一卒。先是雨矢,继尔云车奔向城墙,车载着巨大惯木奔向城门,后面则是公子卬的爱将指挥着精锐骑甲。

立刻,双方喊声振天,鲜血横飞。

卫成公和禽滑厘站在城楼里,看着魏中军旗下的公子卬挥舞的长剑大喊着,不时有令兵冲向前沿。

公子卬昨日攻城后就已大发雷霆,本欲斩杀两位攻打帝丘和楚丘的将军。终因众将求情,法不责众,只好责令他们带罪立攻。他愤愤道:“我大魏铁军五倍于卫,又武器优于天下,小小卫国不能一击!而克,何颜杀鸡儆候!”今日攻城之前他又传令:“攻下帝丘,楚丘,兵将各升一爵,所掠财物归己所有!”令一传至兵将,一片欢腾,个个磨掌擦掌。

禽滑厘长叹一声,转身对着卫成公。“魏兵勇猛,当真不假,可惜…魏王今非昔日,已无贤德可言了!”他将手中红旗挥动。

守城门之兵故弱城门,魏撞门之木破开城门,滑向城内。

将军见之大喜,长枪一舞,两个骑甲手握长枪,头戴甲盾,迎着雨矢,冲进城门。

公子印振奋,夺过鼓槌,亲擂战鼓。

铁骑踏进城门,兵将挥枪直冲,卫卒连连后撤。

城头之上的禽滑厘看得真切,眼见魏军骑兵全部进入,步卒正要跟进之际,他挥动手中黄旗。

再看城下,几十辆巨墙合拢而至,城门之处塌陷,一支火把落下,竞成一道火墙。铁甲骑兵的战马被拉起的绳索绊倒,骑士一一个落地翻滚,拖着沉重的钙甲与疯狂的战马相互冲撞。他们想冲破巨墙,可巨墙内探出的长枪将前进者刺倒。

城上,弓弩手万箭齐发,将城外步卒射得转身便退。将领竟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后事。

半柱香过,魏军二千铁甲兵将已枪弃一边,瘫在地上。战马伤残无数,嘶呜不止。卫军三面冲出,尽将魏兵捆绑押上城墙。

这一切井理有条,看得卫王连连叫好。孙机亦喜悦在脸,紧随卫王,看着甲兵被押至附城口处。

魏军攻城之兵退了,将军们驰向中军,看着上将军公子卬。

一批飞骑从后队而来,马上之人高喊道:“报上将军,楚丘已破,大军进城!”

公子卬脸色一振,随既愤恨喊到:“攻城!”

可怜城上铁甲兵将,被自己军中飞来的雨矢射倒一片。

禽滑厘叹道:“疯了!魏将军疯了,我要去魏都,告予魏王。”

孙机同样叹道:“巨子,魏王也利令致昏了!”

城下跑来将军,浑身带伤,血浸衣甲。他跑至卫成公前,跪倒哭喊:“禀告我王,楚丘城破,魏军屠城了!”

“啊!”几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叹。

卫成公望着楚丘方向,眼含热泪,默默无言。众臣和随巢子也悲愤地看着那个方向,眼圈湿润。

许久,卫成公才缓缓转身,擦拭一下双眼,平静地说道:“御使何在!”

御使向前拱手,声音哄亮。“臣在!”

“将楚丘噩耗告知城中兵将、百姓!”卫成公一言一句。

“臣领命!”御使施礼而起,跑向中军。

少顷,无数铜锣响起,令兵唱道。“魏军屠城平阳、楚丘,卫王誓与帝丘共存亡!”令兵之声传遍帝丘整个城内。

卫军仗着居高临下和墨者的器械把几倍于己的魏军一次次杀下城墙,可伤亡很大。而魏军一次次发疯似地从云车上冲进城墙,渐成优势。

卫成公夺过身边护卫长枪,冲向城上魏兵。

“孙宾!保护我王。”孙机高喊,也拔剑紧随。

魏兵见是卫王,个个拼命杀将过来。孙宾长枪在手,左迎右挑,挡在卫王身前。

突然,一名魏军赤身将军,手提长剑,一跃而起。他欲跳过孙宾,来刺卫王。孙宾摆脱交手的魏军长枪,回身刺下,却已够他不到。赤身将军长剑挥舞,将卫王手中长枪打掉,不顾护兵刺来的刀枪,狠命一剑刺向卫王。

卫王肥胖的身躯已无法躲闪,瞪着双目看着刺来的利剑。千钧一发之际,孙机已扑向卫王,长剑恨恨地穿透他的胸间。

“相国!”卫成公大喊。

随着喊声,众臣及护卫杀将过去。再看城内上城的阶梯上,蜂拥的百姓,高举着铁钎、铁叉、木棒冲向城墙,加入了守城的队列。

魏军被杀死在城墙之上,魏兵退却了!城外传来鸣金锣声。

孙机躺在中军床上,气息微弱,胸口血流不止,御医无奈地向着卫王摇头。他移动眼神到卫王身上,口里伴着鲜血微声断语。“齐…弱…小,归一…贤…王。”

卫成公含泪点头。

他把目光移向孙宾。“照…巨…子…说的…去…做…别…”话没说完,瞪着双眼,头已歪向一边。

中军帐里一片哭喊之声。

邹忌和太子田辟疆一行策马飞奔,齐军大营,已在眼前。他放慢马速,把心里想对田忌说的话又理顺一遍,徒增几分信心。

邹忌几日内盘桓着魏国和卫等诸候战事,今日不朝,他扶琴厅内,内心却在谋划。巴亚领着孩子,坐在一侧愉悦地欣赏着琴声。

他接到了前方战报:魏军已破楚丘,再合兵攻打卫都帝丘,两日也未曾攻破,还损兵折将上万。赵、韩、齐援兵已到章丘城下,魏军后撒十里,正与联军对峙。而楚军亦集结五万,陈兵魏楚边境。又报:魏调集河西龙贾之军,已奔卫国而来。

他想着下面可能发生的,魏与联军交战与否,秦都必兴兵。他深知师兄公孙鞅和赢渠志向,他们会先取河西,再而进兵阴晋,直逼魏国腹地。借魏与联军拼杀之际,坐亨渔人之利。而楚怕是只有样子,不会过江而击,他还没有贤才能将,更没有精兵足粮。

他停下扶琴,又走到几案边,拿起锦书,看着上面“东西对进,天下各半!”这八个字。

这是昨晚一童子送来的,他也不言语,交予府宰便走。府宰忙将锦书送至邹忌面前。

邹忌一看这几个字虽不是鬼谷先生笔迹,却似先生之言。他递予巴亚,夫妻二人琢磨一会,料想定是先生暗示。他俩一阵喜悦,先生已来齐国,分咐府宰从速寻找。

看着这八个字,邹忌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说服齐王,不能坐等,而是要强兵攻魏。与秦国东西夹击魏国,可各得一半江山。他更坚信自己所料秦必出兵的想法,看来,自己必须说动齐王,借此次机会,一举攻入魏国。

他换上朝服,分咐府宰备车。正要进宫,宫中内臣却骑马而至,宣他进宫议事。他心里高兴,看来齐王亦看懂此局,与他商议伐魏一事。

他在后厅叩拜完高兴的齐威王。“微臣料想我王与臣商讨伐魏一事!”他微笑自信。

齐王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伐魏?相国还是先看看刚到的大将军战报吧!”他得意地说道。

太子田辟疆把战报递与邹忌。

邹忌接过战报,急忙看去。战报所说,魏军援军己到,与赵、韩、卫、齐联军对峙。上将军公子卬扬言要把群猴打败,让诸侯跪拜魏王,看谁敢不服魏天子之名。可刚过两日,还没交战,魏国上卿陈轸便赶到帝丘,要与众诸候议和,让诸军将军速传与本国之王。最后还说,魏军不再恃强凌弱,赔付诸候兵马之资。

邹忌看完,心里一振,看着得意的齐王和太子。“大王招臣,是想听微臣之言吗?”

“相国还有何言!魏已惧怕我大齐兵甲,现求议和,又赔兵资,本王想让相国代本王前去签字。”齐威王说道。“魏王曾称魏甲天下无敌,今日看来,他亦有惧怕之兵啊!”他转向邹忌。“多亏相国多年勤理政务,才使齐国国富兵强,此次列国之中又扬眉吐气了,哈哈哈!”齐王笑完。“相国代本王也该威风一下,好好羞辱一下那个魏国上卿陈轸和那个屠城的公子卬!”

“启禀我王!”邹忌没有兴奋,而是冷静庄肃。“微臣以为不可议和!”

齐王和太子都停下了笑声,惊异地看着他。

“魏王并非贤德之人。他拚弃臣子之心,置天子于手掌,大典登基,取而代之,实已国贼。”邹忌正色。“魏王并非仁义之人。他恃强凌弱,为震服他国,竞以岁岁进贡于他的卫国为鸡,杀鸡儆候,且凶残至极。…自幽王战乱,诸候纷争不下千次,而能屠城者,唯此无道之人!”他顿了顿,看了看点头的齐王。“现在事已至此,魏王公愤列国,而他却议和,微臣断定绝非惧怕联军,而是另有阴谋。”

“对!儿臣觉得相国所言极是。”太子田辟疆抢话说道。

“噢!”齐威王看着太子。“你且说说,阴谋何在?”

“在秦!”太子挺了挺身子。“秦、魏河西怨仇已久,虽结友好,绝非本意,应是公孙鞅之阴谋。现魏军正盛,又调河西大将军龙贾来援,可见要与联军死拼。却忽又议和,定是魏国西面出了问题,应是秦人攻打了河西。”

齐威王看着太子,面露喜悦。“想不到我儿有如此进步,分析深透,看来真是成熟了!”

“儿臣谢父王夸奖!”太子美滋滋地看着齐王,又偷眼转向邹忌,迅速收回目光。

“那不可议和,又当怎样?”齐王不看邹忌,却望太子。

太子略加思索。“不议和就是打吗!”

“怎么打?打谁?打到哪里?”齐王收敛笑容,语气渐厉。

太子看着邹忌。“相国能细言之!”

“启禀大王!太子所言不错。”邹忌暗讨太子总想在齐王前露露脸,也好,把他拉进来。“殿下之意,微臣稍明白一些。魏议和是解其眉燃之急,危机一过,还会出尔反尔,故议和是魏之阴谋。而于联军,出兵本欲解卫国之危,虽各自怀揣细算,可已算是与魏为敌。敌者,消灭也。现发兵攻魏,名份条条天成。许逆天子,恃强凌弱,屠杀无辜,这些罪名都可得诸候响应。魏、齐早晚一战,地域之因,此机若失,齐再称雄天下,难也!”

“父王!儿臣也是此意。”太子面露喜色。“打…”

齐王白了他一眼,沉思起来。太子只好停下,和邹忌私下点点头。

齐王起身,在厅内来回踱着步,渐渐脚步放慢,停在那里。他对着邹忌,摇了摇头。“相国之言不妥!魏虽无理,可还有强势甲兵、战车,诸候之最。我齐国刚刚殷实,兵甲虽强,未战几回,怕难抵魏国!”

“大王!”邹忌有些激动。“伐魏乃出正义之师,士志鼓舞不计,必得韩、赵、楚、秦响应。微臣料想,秦国可能巳进军魏境,如我齐国伐魏,这便是东、西、北三面攻之,此役必能灭之。届时,齐凭伐魏盟主之份,天下可重新划分,齐必将成为中原半壁之主!”

太子高兴的正要附合,齐王却摆手制止了他。

“相国之谋听起甚是合理合情,可本王更深知诸候。燕、楚大国素与齐不睦,难免会趁火打劫。而韩、赵与魏原自一家,虽有不合之处,也有共存之念。齐领头伐魏,必行在风口浪尖,稍有差错,便重蹈魏辙,引火烧身!此事还需先探听诸候风声,从长计议。”齐王轻轻摇头,自言自语。

“父王英明!”太子施礼说道。“父王虑事细心,察验秋毫,儿臣亦觉冒失!”

“有此想法,本王已是高兴。”齐王看着太子。“实怕平庸,无谋略之人。”他又转向邹忌。“相国可先与太子赴卫,议和之中,再探实诸候口风,也好再做定议!”

“微臣领命!”邹忌不能再说了,他知道齐互顾虑,再想齐王话没说死,确应先探诸候口风。

邹忌回府安排完探报,便和太子一行出发,赶往帝丘。

大将军田忌将太子和相国接进中军,汇报了战事发生发展情况,最后告知,魏上卿陈轸早就拜访了韩候和赵候,只等齐王了!

话还没有说完,传令兵报,陈轸已带礼车营门外候着,要见太子。邹忌和田忌无奈摇了摇头,走出中军,容太子单独招见陈轸。

二人沿着军营辕门,缓步慢行。

田忌一指帝丘,告诉邹忌。“帝丘虽保,可卫国却大伤元气,军民死伤不计其数。每日细听,都有悲声而来,更使本将军气愤难平,真想将魏军全部消灭,再将魏卬斩首示列国啊!”

“大将军有此感想,却按兵不动,岂不空余愤恨!”邹忌说道。“联军聚而歼之,既铲出逆天魏王,又立威名于列国,实齐国利也!”

田忌听完,看着邹忌。“相国,此为大王之意?”

“非也!乃本相私人所想。不瞒大将军,本相己上奏大王,可…”

“相国之意,本将军已明!”田忌停住脚步。“唉!几日前,我率大军赶到,其时魏军攻城,亦损失惨重。我若击之,必大获全胜,可出兵之时,大王再三叮嘱,只为助阵,不可对阵!现魏军援兵已到,原已列阵欲击我军,可本将未得王命,不敢乱为。现议和又起,本将盼相国代王传命,也好准备兵事!”

“大将军如何看待魏之议和?”邹忌望着帝丘,目光沉重。

“本将听大王之命!”田忌迟疑一下。“相国可指示本将,大王何意?”

“本相断定魏人必有阴谋,而非惧怕齐军。故魏之议和亦是暂缓之策,本相料定秦人攻杀河西,图谋魏国。此时若举联军之名,与秦东西夹击,必使魏一战而败。”邹忌眼睛盯着大将军。“以将军之能,当胜魏卬小儿!”

“哈哈哈!”田忌笑道。“相国知我!真若伐魏,我当生俘此子。”他忽又转向邹忌。“大王怎说?”

邹忌微微一笑。“大将军果是胸有成竹之人,正如当年荐本相啊!可大王犹豫诸候利害,深恐风口浪尖,引火烧身。本相己派出探子,看诸侯动向了!”

“齐国有相国历经图治,国富兵强,自当独领诸侯。本将练兵养军,早等着挥师中原了!”田忌豪情激荡。“何和之议?”

“大王已命太子殿下先签和议,再定后图!”邹忌叹了一口气。“可怜弱卫死难,眼见仇敌与盟友欢言送媚。”

“议和之后我军如何行使?”

“上奏大王!当以勤卫而安营平阳,此为险要之地,进可取魏,退有齐塞,将军觉如何?”邹忌眼望远方。“但愿秦国已发兵伐魏!”

“本将听命相国,明日即上奏大王。”

正如邹忌所料,公孙鞅此时已率秦军占领八百里河西,正挥兵东进,直指魏国腹地。

也正如公孙鞅所料,魏军伐卫,引得齐、赵、韩来救。魏王调河西龙胆守兵急援,欲决战诸不敬之候,以彰显天子之威。

为能把握取胜,魏王不顾龙大将军的劝阻,还邀秦王出兵五万入魏,以制擎韩、赵。

秦王和公孙鞅送走魏使,喜不自禁!公孙鞅笑道:“我王雪耻扬威之时到了!”

“哈哈哈!”秦王笑着。“果如大良造所料!”他又看看太傅蠃虔和太子。“大良造忍辱负重,才换得良机,秦国之柱啊!…只是委屈着大良造,屈膝迎和魏王这个无道之人。今秦兵东进河西,定将不费吹灰之力,一雪六十年耻辱。先祖感知,必也暝目,那些乱语大良造之臣,当也羞愧!”

赢虔低头不语。

公孙鞅拱手向前。“龙老将军素与魏相白志友好,又得公孙衍谋略,不可抵估。魏王利令志昏,可龙胆却不湖涂。臣愿亲率大军,以车英为副,渡河东进!”

赢虔一听,知道这是亨功之时,赶紧向看着他的太子一使眼色。

太子明白太博之意,向秦王近前一步,正要开口。

秦王却向他一摆手,制止住他。他知道太子要说领兵一事,他怎能放心。

他转向公孙鞅。“大良造统率三军!督办一切事务,违令者斩!国尉车英为副将,上大夫景监司理诸候帮交,太傅赢虔司粮草,太子赢驷监军。本王倾秦之力,伐魏雪耻!”

众臣跪拜领命。

“微臣领命!”公孙鞅跪拜,声音洪亮。

准备两日,在魏使引导下,在对岸魏军的列队欢迎中,公孙鞅率五万精兵分成左、中、右三军井然有序地渡过这条两军对峙十八年的洛水,东进阴晋一线。按照魏军的主率吕甲规定,在魏人数十年修建抵御秦人的长城外侧安营待命。

秦军一连驻扎,所有部卒出入有序,与长城上面的魏军更是礼貌有加,谈笑自如。

长城守将申四派参将抬着猪羊前去劳军,顺便探听虚实,看看是否象龙胆老将军走时交代的那样。

秦军列队欢迎,互赠纪念,丝毫没有敌意。攀谈中皆说要助魏王东征许逆之国,只待大魏陛下圣旨下来,就为陛下厮杀!

劳军参将回来告知了主将申四,申四看着众将。“陛下已与秦人结盟,请秦军助阵,我军当视友军。龙老将军硬说秦人图谋不轨,今日观之,实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众将附合。

申四大嘴一扭,愤恨道:“龙老将军还派来公孙衍,他自作聪明,无事生非,竟以治军为名,斩杀我的爱将。这是想树立他个人威信,故意贬低本将军,众将如何待他?”

“唯申将军是从!”“上奏王庭,治他滥杀之罪!”

申四脸色红涨,咬牙愤恨。“诸位将军,他公孙衍仗着在死去白相国门下获望,今落魄河西,还成心跟本将过不去,本将也不会让他有好日子!待龙将军回来,本将定将他滥杀之事写个陈条,你们也给做个见证,定亦将他治罪,也为冤死的兄弟鸣屈雪恨!”

众将皆附合着。“对!为兄弟申冤雪恨!”

夜暮来临,申四领着众将巡视在长城之上。腑视城外,秦军篝火处处,热闹非凡。他们五十成群,围在火堆旁边,喝着劳军的酒,吃着劳军的猪羊。嘻笑猜令,叫喊不绝。

申四得意地看看诸将,大家都会心地笑着。

“看人家快乐,我等却甲不离身,自作多情。”申四笑道。“今日正是公孙衍斩杀兄弟七日,我等也喝他两盎,算是为他送行了!”

众将高兴地附合着。回到大帐,去下钙甲,畅饮起来。学着秦人,猜拳行令,个个酩酊大醉。

公孙鞅坐在中军,听着外面的雷声,看着下起的大雨,一阵窃喜。他看看车英,车英微笑着会意点头。“据探,申四和众将已醉,守城之卒亦下到城底避雨!”

公孙鞅起身,看着众将。“按计划出击!后退者斩,得敌首级者奖!”

“得令!”众将离去。

数以万计的秦兵沿长城一字摆开,将绳索抛上城墙的砖垛,如蚂蚁般攀缘而上。倾刻间,秦兵小部已爬至城头,一部寻找那些呼呼大睡的守值士兵,一部则直奔城门通道。

待魏兵发现呼喊,再燃起峰火,秦军已斩杀大部城上守兵,并打开的通道大门。

秦军骑甲和战车嘶鸣着,发着地动山摇之声,急驰而过。

吕甲与众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断知一切,也不顾甲衣,提枪上马迎战。可兵将早己乱成一团,只是向后逃命。

申四连挑几名秦军,本想稳住阵角,可秦将司马错率众已将他团团围住。申四哪里惧恐司马错,正杀得起劲,忽然想起还要尽快通知少梁城内的驻兵,以免公孙衍也遭偷袭。于是,他也不再恋战,杀出众围,飞马直奔少梁。回头再看自己的兵营,火海一片,逃出兵将没有几个,而秦军战车马甲追逐而来。

申四赶至少梁,天已大亮。少梁城四门紧闭,城门楼上,军旗烈烈,枪头攒动,一派森严。申四痛恨自己大意,追悔莫及。他冲着诚上大叫:“我是申四!请速报公孙将军,就说秦兵已攻破长城,已向这里杀来!”

全身披挂的公孙衍已在城头,腑看下面,果真是申四,忙令开城门放入。

吊桥放下,城门洞开。

申四勒住马头,不进城门。他向公孙衍抱拳。“公孙将军!申四此来,只为告诉将军一声,申四意气用事,不听将军之言,追悔莫及。请将军转告龙将军,申四对不起他!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河西!特此谢罪。”

他飞身上马,拔转马头,不顾城头公孙衍的喊声,迎着飞驰而来的秦军骑甲,挥枪而上。

申四狂舞大枪,左挑右刺,连斩杀十几员秦将兵士,自已也浑身流血,肉翻筋断。

他大喝着,全然不顾对方刺来的长枪,用力刺向对方,两将双双歪下马背。

申四仰面倒地,口吐鲜血,怒目而亡。

与此同时,不费吹灰之力越过长城防线的五了秦兵如洪水决堤,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以排山倒海之势分路扑向河西八百里各邑。魏守兵人员少,且又猝不及防,无不惊惧失错,城池纷纷陷落,唯公孙衍领兵守卫的少梁一座孤城尚在拼死力拒。

探报飞马驰向魏都安邑,也驰向秦都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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