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在重新考虑皇位继承问题时,曾想到了皇四子朱棣,但最终因为朱棣许多地方都与自己非常相似而放弃这种想法,朱元璋越过燕王朱棣在内的众多儿辈,直接传给了孙子朱允炆,不是因为一时爱憎,而是为长远打算和考虑的。以朱棣面对军事压力,起兵造反的可能性很小,靖难之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建文朝的军事战略有问题。建文帝最大的失败是削藩的时机很不成熟,朱棣之所以在靖难之役中取得胜利,有很多偶然的机缘,比如“莫伤害朕之叔父”的不明之至,致使朱棣多次绝处逢生,假使明军在战场上能“擒贼先杀王”,燕军早就冰销败亡。此外,从建文帝和朱棣的年龄相比,建文帝必然能笑到最后,朱高炽无法和建文帝相比,建文帝的治国政策并没有错,“建文”年号也非常好,他主要输在用人方面,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皆书生,苍猝行削藩之计,不知兵事,也没有什么大的战略眼光,以致于误已误国,最后招致灭族惨祸。
继位背景:
制造冤狱,朱元璋通过血腥手段为子孙布局
洪武年间,朱元璋对群臣曰:“凡事,勤则成,怠则废;思则通,昏则滞。故善持其志者不为昏怠所乘,是以业日广,德日进。”
很少有人能说到做到,这是成功者之所以为少数人的主要原因,但朱元璋例外。你可以说他“雄猜好杀”,也可以说凶残暴虐,但是,他的确是个好皇帝,所以,朱元璋对天下大明所有的开国元勋可能是可怕的梦魇,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讲,可能是最大的福音。
因为,天下富庶,国家统一,出现了吏治清明,百姓安居的社会现实。
那么,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两种如此反差的个性呢?太祖为什么“雄猜好杀”?
蔡东藩《明史演义》记载:太子朱标系马后长子,太祖与陈友谅交战时,马后尝负标从军,及标得立储,绘成负子图,藏怀中。会李善长等赐死,太子进谏道:“皇父诛夷太滥,恐伤和气。”太祖默然。次日,以棘杖遗地,令太子拾起,持在手中。太子有难色,太祖笑道:“朕令汝执杖,汝以为杖上有刺,怕伤汝手,若得棘刺除去,就可无虞。朕今所戮诸臣,便是为汝除刺,汝难道不明朕意么?”
大明王朝,洪武年间,朱元璋屡兴大狱,动辄杀戮,政治气氛非常凝重,文武大臣人人自危。洪武25年,太子朱标死,皇长孙朱允炆孱弱,朱元璋开始对功臣的存在倍感不爽起来,一贯干犯法度的蓝玉成为首当其冲的靶子。
洪武26年,凉国公蓝玉因“谋反”罪被杀,诛连死者一万五千余人,史称“蓝狱”。蓝玉,安徽定远人,开平王常遇春的内弟,史称:“饶勇略,有大将才。中山、开平既没,数总大军,多立功。”他早年追随沐英、傅友德、冯胜等人定云南、平蜀中、征沙漠,军功显赫,大将军冯胜获罪后,朱元璋任蓝玉为大将军,蓝玉对朱元璋的宠信显然估计不足,经常暴露出功臣骄纵来,“黜陟将校,进止自专”,平北归来,有人告发蓝玉逼奸元妃,又闯喜峰口,蓝玉本人居然说:难道我不配做太师吗?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受命告发蓝玉,蓝玉在私第蓄养家奴披甲,将有变。又拘审元将纳哈出之子察罕,追讯蒙古降将与蓝玉来往事。朱元璋以谋反罪将蓝玉处以磔刑,牵连到十三侯、二伯,前后诛杀二万余人,军中为之一空。
定远侯王弼王弼人称“双刀王”,其女儿嫁给朱元璋的儿子楚王,本人骁勇善战,万夫莫当,连常遇春对他敬礼有加。蓝玉死后不久,王弼对傅友德说:“帝晚岁峻诛杀,我辈几无噍类矣”。结果,没有多久,王弼赐死。
傅友德,安徽宿县南人,其人能征惯战、为诸将之冠,曾经三易其主(刘福通、明玉珍、陈友谅),最后选择跟定朱元璋,史称傅友德“喑哑跳荡,身冒百死。自偏裨至大将,每战必先士卒。虽被创,战益力。”洪武二十五年,因请怀远田于亩,触怒朱元璋,以“侵民利”遭谴责,两年后,赐死。
大将军冯胜,安徽定远人。雄勇多智略,与其兄冯国用俱喜读书,通兵法。“诏列勋臣望重者八人,胜居第三”。冯胜率军北伐蒙古时,女婿常茂(常遇春之子)因为砍伤降将,被绑送京师,常茂怀恨在心,向朱元璋反告一状,说冯胜“私匿良马”,冯胜忐忑不安亲自来南京向朱元璋表明心迹,朱元璋趁机夺冯胜大将军印,提拔其副手蓝玉升任大将军。并温言细语安慰他,哪知道,转过头来竟然也赐死。《明史》记载:“太祖春秋高,多猜忌。胜功最多,数以细故失帝意”。德庆侯廖永忠是兄弟共同辅佐朱元璋,曾几何时,廖永忠几乎杀身于鄱阳湖,朱元璋手书:“功超群将,智迈雄师”赐给廖永忠,而后平蜀,以永忠军功最高,呼之为“傅一廖二”,廖永忠为朱元璋办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奉命凿沉小明王韩林儿的坐船,给朱元璋解除了后顾之忧,然而,朱元璋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居然没有封给廖永忠上赏,当然,理由还是老一套,就是亲近儒生、窥测朕意等。洪武八年,永忠因“僭用龙凤诸不法事,赐死”。
初次而外,淮安侯华云龙,太史高启,大将廖永忠、朱亮祖,右丞相汪广洋,户部侍郎郭桓,江夏侯周德兴,靖宁侯叶升,颖国公傅友德,定远侯王弻,宋国公冯胜,监察御史王朴等,都因各种“罪名”被处死或赐死。朱元璋的开国功臣中,除常遇春、汤和、徐达、沐英外,大多不得善终。
1398年,朱元璋病逝,21岁的朱允炆即位,他就是历史上的建文帝,懿文太子朱标的第二子(嫡长子朱雄英早逝)。朱允炆天性纯孝,性格温和,书生气十足,腼腆而又和善。在决策方面,优柔寡断,缺少祖父与叔父们血气方刚、雄才大略的草莽习气。文如其人,他写的诗很能说明他的个性:
谁将玉指甲,掐破碧天痕。
影落江湖里,蛟龙不敢吞。
这是一首咏新月的诗,诗写得倒也不错,不用说一国之君的志向与霸气,连布衣须眉的慷慨豪迈之气都没有,纤细柔弱的有些秦淮河的脂粉气。这样的人,宋端仪在《立斋闲录》中,以朱棣的口气写道:“允炆矫遗诏嗣位,戕害诸王骨肉,怀衅之意已具,疑朕之心实深。”永乐御用文人修撰的《奉天靖难记》与官修的《太宗实录》,《奉天靖难记》对他的描述就很有荒诞传奇色彩,说他“矫遗诏嗣位,忘哀作乐”“遣宦者四出,选择女子,充满后宫。”对朱棣歌功颂德,把他描绘成一个智勇冠群、仁德宽厚的君王。降世时“云气满室,光彩五色,照映宫闼,连日不散”。
“各王府宫人有色者,皆选留与通,常服淫药,药燥性发,血气狂乱,御数老妇不足,更缚牝羊母猪与交。”还有更加劲爆的,“尝置一女子于盒以为戏,谓为时物,舁入奉先殿荐新,盒开聚观,大笑而散。”这种行为,比殷纣、隋炀帝的“禽兽之行”还禽兽不如。明人尹守衡《明史窃》记载,朱元璋和皇太孙朱允炆曾有一段有关封藩制的对话。当朱元璋声言把兵权交给藩王可使边尘不动,让朱允炆当太平皇帝时,朱允炆问到:“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朱元璋无言,反问对方的看法。朱允炆的回答是: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封地,再不可,则废置其人,复不可,则出兵伐之。朱元璋表示赞同。
但有的道理,能说的未必能做到,纸上谈兵可以,但真正做起来,未必有那么简单。藩王这个问题在中国的许多朝代都存在,心怀异志的也时而有之。为了让太子(后来是太孙)的位置坐得更稳定一些,朱元璋舍得把手下能臣屠个一干二净,但却还是在藩王问题上犯了错误,他或者出于心软或者出于对自家儿子们的信任,没有去积极地解决这个难题,从而导致建文登基时所面对的是一群在建文看来心怀叵测的叔父们。
皇储分析:
太祖朱元璋建立明朝以后,为保证大明国祚绵长,亲自设计、制定了多项重要政策,并以宝训的形式固定下来,要求后代子孙严格遵守,大臣有敢轻议者严惩不贷,分封宗藩就是其中一项重要政策。
朱元璋先后于洪武三年(1370)、洪武十一年(1378)、洪武二十四年(1391)三次共封25人(二十四子和一个从孙)为藩王,分镇全国各地。朱元璋认为,“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藩王的权势很重,拥有自己的军队,少则三千,多则数万。特别是北方边防线的几名“塞王”,拥有指挥军队的权力,如宁王朱权“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连朵颜三卫都要听他调遣。
洪武三年四月辛酉,以封建诸王告太庙。礼成,宴群臣于奉天门及文华殿。太祖谕廷臣曰:“昔者元失其驭,群雄并起,四方鼎沸,民遭涂炭。朕躬率师徒以靖大难,皇天眷佑,海宇宁谧。然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长久长治之计。”群臣稽首对曰:“陛下封建诸王以卫宗社,天下万世之公议。”太祖曰:“先王封建,所以庇民,周行之而久远,秦废之而速亡。汉晋以来,莫不皆然。其间治乱不齐,特顾施为何如耳。要之为长久之计,莫过于此。”(明太祖宝训·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