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近破晓,长安东城门外却多了几万将士,城中几处闹市骚乱四起,百姓四散。领头的一身墨色盔甲,身骑赤马,好不威风,一将士上前朝城楼上守将大喊着:“快开门,是廉王救驾入城,快将城门打开!”叫了许久没听见回声,廉王一直打量着城楼四周,也并未发现异常,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着盔甲的束发女子,意气风发的站在中央。
“王叔见谅,父皇昨日下了旨,长安城门,未至霍将军凯旋不得开,多谢王叔一番好意。还请王叔见谅。”凤卿拿着剑,看着那大军中间马上的廉王,笑着说道。
“靖安侄儿,本王有正事入城,莫要胡闹了。”廉王笑得和善,却掩不住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几丝假意与阴谋。
凤卿沉默了,没说话,直到絮兰匆匆的跑过来,凤卿才松懈了些,悄声问道:“援军行至何处?”
“不过半个时辰将至。”絮兰贴在墙边回道。凤卿舒了口气,转身便往城楼下走去。
东门大开,凤卿不紧不慢的骑着白马手持长剑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克煞和絮兰及一些将士:“父皇以为,王叔您不臣之心等夷之志,拥兵自重目无君主,罔顾宗室礼法,当诛。”说着一抬手,城墙上围满了弓箭手。
廉王有些迟疑,这丫头分明丝毫不惧,莫不是城中失策?再看那弓箭手,犹豫了。又忽的笑了,看着凤卿:“你父皇好福气,多年前是你母亲,今日,是你。”
凤卿顿了顿,握着剑的手瞬间紧了,眼神逐渐冷了起来,盯着廉王。
廉王笑着,一抬手,身后的弓箭手站了出来,朝凤卿射了过去,大战一触即发,城中杀出许久将士,双方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横尸遍野。
廉王人多,凤卿等人终究有些劣势,絮兰有些紧张,将凤卿护在身后,扬声道:“公主,不如先撤回去,等太子殿下过来。”
“长安城内万千百姓,我若是退了一步,便是罪人。”凤卿没回头,只喘了口气。
正厮杀着,赵逸渊带兵赶了过来,匆忙扶住渐渐倒退喘着气的凤卿,直皱眉,看着她身上和脖颈处的血:“伤哪了?”
“无妨,”凤卿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后方的廉王,“廉王谨慎,一直躲在后方。”
赵逸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廉王,想了想,拉着她郑重道:“我们引他出来,你拿弓。”说着将一把弓箭放到她手上。
凤卿看着赵逸渊,愣了愣,接过弓箭,退后几步。
赵逸渊其实武艺不精,在府中小心翼翼这么些年,他为了迷惑旁人只能在四轮车上做他的废太子,可他足够相信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信她。
克煞等人护着赵逸渊一直往前去,廉王自然也看见了,只是先拿出了一把弓,唰的射中了赵逸渊的左肩,随即驾着马朝他冲过去,凤卿视线紧跟着他,左腿偏了一支,而后直中心脏,廉王猝不及防的坠下了马。
恰逢此时远远见得南州的番旗忽的出现,数万将士如虎狼般从后方围来。
那天,长安城外血流成河,朱雀街上遍地硝烟。廉王曝尸荒野,旬王锒铛入狱满门抄斩,尚书令,裴府等大臣都落了马,血雨腥风洗劫过的长安又回归了宁静。
刚过午后,凤卿匆匆的便入了宫,宫中四处正匆忙的清扫恢复原样,过往宫人来去匆匆,但见了凤卿都隆重认真的跪下行礼,起码此时在长安百姓心中,再无那个顽劣跋扈的靖安公主。
陛下正靠在沐阳阁中休憩,听着远远的传来凤卿焦急清脆的叫着“父亲”,慌忙起身迎出去,双手颤抖着张望着殿门的方向。
“父亲可还好?”凤卿见陛下完好倒也松了口气,站稳了脚步慢慢问道。
“凤卿呐,怎么伤了?”陛下见着凤卿颈间的伤口皱紧了眉头,愁容满面,探着头仔细的打量着那伤口,掩不住的心疼。
“没事,都好了。”凤卿笑着摇了摇头,就搀陛下过去坐下。
“下次可切莫如此冲动了,万事都可从长计议,怎可拿自己作饵。”
“知道了,我心中有数的。”凤卿笑着,顿了顿,舒了口气,看着陛下正色道,“父亲,我明日……便前往卧龙城。”
“不可。”陛下瞬间收了笑容,严肃的看着她,鲜少的疾言厉色,“朕不准。”
“父亲,”凤卿也没急,声音软了些,拉着陛下的手晃了晃,央求的语气,“边境军情紧张,兹事体大,我得去。”
“你就是为了霍辰那小子。”陛下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快,倒也是软了些。
“父亲,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看今日我不也完好回来了嘛。”凤卿晃着他的手撒着娇,其实他不同意她也是要去的。
陛下无奈,看着她欲言又止,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