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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命如蝼蚁

“娘,你别吓我!”他们刚要进到那个充满潮湿的空气和霉味的暗室,就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颤抖着大叫起来。众人都知道那个大婶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气绝,已然是受尽了苦楚。凭良心说,人们也曾经期望她快些死去,这样,一来的可以结束她的痛苦,二来,乃是人性里最黑暗、最本质的东西:多死一人就少一人争着为数不多的口粮。

梵安向里面望去,只见一个少女跪在地上,虽然只是背影,也可看出是个她见犹怜的美人。

此时霜露已经到了刚去世的大婶的尸体旁边,单膝跪下,仔细地把着脉。但在他触摸到尸体的脉搏已息时只好站起来。低头沉默,面色沉重。

少女已经被村长带着坐到了旁边,村长温柔地安抚着少女,但是当少女看到霜露站起来,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早晚就要西归。

只是她本来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就在上个月,她还满是希望嫁到邻村去。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夺走了她的父母还有妹妹,连本来对她山盟海誓的未婚夫也果断退婚。

她的哭,只是想发泄自己的苦楚……

不知什么时候,梵安已经跟在了霜露身后,她很自然地拉着霜露的袖子。霜露知道:她每次害怕都会拉着自己的袖子。霜露把头微微向后转,轻声道:“无碍!”

这是霜露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少年,道:“让大家分而食之。”少年看了看药的数量,总共也就不到十颗。少年犯难了。村长也理解少年的窘迫,道:“真人这里药不够,先让老人孩子吃。”

梵安从村长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视死如归的霸气。便道:“这药剂量不够,一棵的量只能暂时抑制。药材就在山上。先让几个身强力壮的服下,然后一起去采药。”

村长和少年面面相觑,还是村长先开口了,道:“依她的话。”

很快,梵安和霜露,以及村长带着几个壮汉,上山采药。霜露之前去过那个药材多的地方。霜露将药草指给众人。

其中一个道:“村长、大家,之前见过这种草吗?”

一个说到:“没见过。之前我来过好几次这里,没见过!”

大家附和了一声,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当然,这样显眼的草,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这草浑身是红色的,它的果实是黑紫色,看着总让人感觉像是发狂的兔子的眼睛,且叫它狂兔草。

很快,众人就将这里的狂兔草采完了,霜露一看分量,觉得足够了,于是让众人回去。五六个壮汉,以及霜露和梵安,一行七八个人,每个人都背着一篮子的狂兔草。

与此同时,村子里又来了官兵。这些官兵个个身着戎装,但是从来没有用它挡过敌人的刀剑,所以,这些铁皮,除了威慑百姓,就没有了它们的价值。

一个小卒上前,畏畏缩缩地说:“千夫长,我看这里阴森森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个骑着最高大的马的人就是千夫长,千夫长用路边的小草剔着牙齿。抖了抖自己那快要将马压死的身躯,不屑的一句:“胆小鬼,这村子人都死绝了,反正是要烧掉的。现在啊,这些村民的金银珠宝可都在里面藏着呢!”

众位兵士面面相觑,大家都不想进去,而且心里想的差不多都是:“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要去刮死人的东西。”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因为青楼女子,被自己的父亲暂时赶出家门,千夫长的俸禄,于普通人而言可以衣食无忧,养活全家,可对于这个青楼的常客,不过是两顿酒饭钱。

其中一个小卒真的很害怕自己被传染瘟疫,便乞求道:“千夫长,咱们别去冒这个险了吧!”

“行,不想去的可以留下。”

众人都想留下,其中跟在他背后的百夫长掉转了马头。千夫长这句话其实是随便说说的,他以为没有人敢留下。

然而,见到百夫长留下的士卒们也纷纷往回走。千夫长见自己带来的三十多个人中有二十来个想掉头,气急败坏地骂到:“今日留下的,明日就不要当兵了!”

这些兵士中,绝大部分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当兵的。想要往回走的士兵默默站住,已经往回走了的几个也只得调转马头。

唯有百夫长动也不动。

千夫长叫到:“你还不来。”语气中透着的满是令人不舒服的轻蔑。百夫长再也忍不住了,义正辞严,道:“我等入伍,是为了浴血沙场,不是与你一道偷鸡摸狗。”千夫长生气了,脸上的横肉也跟着甩起来,他本想破口大骂,但是十有八九会把百夫长激怒。其结果,他就会失去这个自己的金钱来源之一。

原来,军中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武艺比赛,以千人为单位,赢得比赛会有金钱奖励,当然,最受益的肯定是千夫长。

千夫长缓和了语气,道:“别那么任性,想想你躺在病床上的老母亲,还有痴傻的妹妹,他们可都靠着你呢!”

百夫长虽然义愤填膺,但是,他毕竟不是爱恨随心的江湖儿女。其中厉害他明明白白,千夫长的下限却一直刷新他的认知。

他只能乖乖跟在千夫长后面,千夫长满脸横肉地对他色眯眯地笑,说实话,他快要吐了。但是他只能把眼睛注视着马笼头。

很快,他们就来到村子中央,这还真是一座死村,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几只兔子,就没看见半个活物。

“看!那里有人!”一个小卒说着,指向不远处。另外一个叫:“停下!”但是那人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

起先发现他的那个士卒使劲拍了一下马背,冲去将那人撞翻在地。士卒一看,是一个脸上有黑斑的少年。少年似乎被撞倒在地后才反应过来,他顾不得自己怀里的大米已经散落一地。看到士卒的那一瞬间惊慌地向后退。嘴里发出的声音证明他是一个聋哑人。

此时千夫长及其他人也过来了,千夫长看着少年,问:“村里还有几个人?”少年会唇语,慌忙摇着头,发出他特有的悲凉的哀嚎。

千夫长询问无果,道:“原来是一个哑巴。”他调整姿势,在马背上坐直,道:“找一棵树,把他吊起来,打!”

其中一个道:“这哑巴怕是不会说,不如烧了算了。”百夫长眼睛看着远方,不忍直视少年。千夫长白了那个想要拍马屁却拍在马腿上的士卒一眼。

霜露一行人回到村口,见地上有那么多的马蹄印,个个都惊慌起来。其中一个盯着地上的马蹄印看了一会儿,道:“这群可能有三十多个。”

梵安和霜露已经明白,来村里的官兵要么是受命前来,要么私自前来,为的是那些可以卖一点钱的东西。可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霜露道:“那些官兵既是来寻尔等。我与梵安先去周旋,你们躲起来。”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六个壮汉从另一条小路向着暗室走去。

霜露和梵安走到村子中央,远远就看到树上挂着一个人。他们急忙走近一看,是一个脸上有黑斑的少年。接着,周围冲出三十几个人,将霜露和梵安团团围住。围好之后,那些身着戎装的兵士在他们面前让出一条道,千夫长走进来,本想将他们与少年一起烧死,可见他们脸上并无黑斑,又是一身修士打扮。千夫长怒火中烧,呵斥道:“你们这两个修士,来这里干什么?”

霜露依旧彬彬有礼,道:“我与小徒游世至此,见这少年身患恶疾,想将他救下。”

梵安躲在霜露身后,看着被绑着手挂在树上的少年,少年浑身上下都是血,眼睛无神地望着梵安,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梵安见了,心中忽然一阵悲凉,她一定要救少年。此时,目光在少年身上的不只是梵安,还有村长一行人。

原来,这个聋哑少年是村长同父异母的弟弟,平日里与他关系甚好。村长幼年丧母,少年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后母,算得上是个好后母。对他虽然不是视如己出,却也丝毫不刻薄,心中那一碗水还端得平,因此村长很敬重她。现下她也奄奄一息,少年之所以出来搜米,只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想喝一口米粥。

村长看着自己被挂在树上的弟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他很信任霜露。等在此地只是因为这里是唯一一条可以到暗室的路。

梵安见少年咳了一口血,上前,语气中满是对千夫长的愤怒。道:“快把他放下来!”千夫长看了梵安一眼,道:“怎么,见不得情郎受罪?我偏不放,你求我啊!”千夫长此话一出口,梵安怒从中生。霜露也莫名些许生气。

他挡在梵安面前,呵斥千夫长:“你堂堂一个千夫长,怎会如此纨绔?”

“纨绔?这是个不错的词。”

霜露眼看少年有咳了血,没有心情在与他纠缠,直接自己斩断了少年手中的绳索,扶着少年。

而自己身边,梵安已经和兵士们打了起来,梵安并没有拿血玉剑,只是握着一把没有拔鞘的从一个兵士身上抢来的剑。

霜露见梵安将剑架在一个兵士的脖子上,霜露连忙吼道:“梵安,不可伤人性命。”梵安只是用剑柄将他拍倒在地。百夫长未拔剑,只是任凭千夫长躲在自己后面。

梵安十分小心,生怕自己伤了这些兵士的性命,虽然她并不觉得杀了这些狐假虎威的货色有何不妥,但师父不喜,她便不做。

梵安蹑手蹑脚,一不小心被一个兵士伤了。梵安拔剑,霜露又吼了一声:“梵安,勿伤人命。”这空隙,梵安又多了一道疤。

霜露眼看梵安受伤了,连忙将少年的血脉封了,去帮梵安。

这些兵士虽然有三十来个,但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最难的就是还不能误杀他们。

一直躲在百夫长身后的千夫长,此时拔出自己的剑,偷偷摸摸过去将少年一剑穿心。

与此同时,暗室里少年的妈妈也咽气了。

“不!”躲在不远处的村长见自己的弟弟就这样被杀了,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梵安和霜露也看过去,只见千夫长很满足的样子,拔出剑,任少年的血液喷出。

梵安看呆了,眼神一是变得呆滞。一个兵士想要往梵安的背后砍去,被霜露一剑振倒在地。

梵安眼睛有些发红,将带着剑鞘的剑直接刺进想要刺伤自己的一个士兵。至此,第一个士兵死亡。

霜露正想阻止她,梵安却一跃,冲到千夫长面前。百夫长剑霜露要去阻止梵安,心中的怒火烧起,拔剑奋力阻止霜露。

千夫长见梵安气势汹汹,连忙举剑,梵安不慌不满,布满血丝的眼神让千夫长大呼百夫长,而百夫长却更加奋力地挡着霜露。梵安从头上取下白玉簪,放在手中变成血玉剑。千夫长看着这把通红的血玉剑,想起之前一个变戏法的,但是没有梵安的精彩。但是这时,他并不激动,而是恐惧。

梵安提着剑慢慢走近,霜露见状声嘶力竭:“梵安!不可害人性命!”但是梵安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百夫长及一些兵士见霜露就要过去阻止她,又知道他不会伤他们,于是奋力冲上去,能拖住他足矣。

千夫长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道:“我可是千夫长……你要是杀了我……”梵安依然慢慢走近,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千夫长知道硬不过,连忙跪下。装作很可怜的样子:“求你,别杀我……”

“适才那少年,不也苦苦哀求你放他一命?”梵安声音中充满黑暗。

“这……这些……他们本就命如蝼蚁……”千夫长太过恐惧,竟语无伦次,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和盘托出。

“蝼蚁?”

千夫长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连剑都举不稳了。一道红光闪过,千夫长带着自己的满身肥肉重重地砸在地上。

梵安看着他的尸体,淡淡地回一句:“在我这里,你的命,也如蝼蚁。”

百夫长和那些阻止他的士兵都放轻松了,但是他似乎也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苍白无力,他麻木了。还有三四个兵士,见梵安杀了千夫长,本来只是想冲过去做做戏,没想到梵安转身,提着血玉剑挥动几次,几人应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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