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又梵安和霜露陪在身边,寒月也少了些独自弹琴的时间,没有了《罪己》和《佞世》的打扰,梵安的内心也平静了很多。
今日,又是骄阳初生的时候,梵安一人在院子里挖着土。霜露刚刚醒来,一袭白衣在晨光中显得十分清澈。
“梵安!你在干什么?”霜露一边说着一边向梵安走去。
梵安转过头,看了霜露一眼,道:“种花!”梵安转过头继续挖着坑。
霜露随意地问了一句:“向你师祖请安了没有?”
“去过了,师祖还没醒呢!”梵安继续挖着土。
“早饭呢?”霜露见她还没有站起来,无缘由地多问了一句。
梵安还真的站起来了,疑惑地看着霜露,问:“您?真的要吃我做的早饭?”霜露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叫她不要做饭的。
当然,梵安也不是废柴,她做的饭菜,还是可以下咽的,只是寒月吃惯了霜露做的饭菜,不爱吃梵安做的饭。
为了掩饰尴尬,霜露一边走一边说:“好了,你都几天没有去向你师祖请安了。”梵安种好了最后的种子,正小心地盖着土。满不在意地说:“师祖说过,不用去请早安那么勤。”
“梵安!”霜露严肃地叫了一声。
“好好好!我洗个手就跟你去!”说着梵安就去了后院,就着将要流下山的小瀑布洗了洗手,蹦蹦跳跳地跟着霜露去了。
他们在薄薄的雾气之中,穿过那棵已经落叶的菩提树。到了屠狱。
此时寒月已经醒了,正在窗前对着山底的雾气打坐。
梵安站在霜露后面一会儿,看着一动不动的寒月。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背影,还有整个世界的血红色。梵安发了一下呆,只觉得胸口微微作痛。
这个空挡,寒月已经睁了眼,面对着她和霜露。霜露微微前倾身体,道:“徒弟给师父请安!”寒月很正经地回答:“不必请安!快起来吧!”霜露坐到旁边之后,梵安也请安:“孙徒给师祖请安!”寒月也让她起来。
然后梵安也坐到霜露后面。
“师父,今日是……元宵,徒儿想下山去买些糯米……”
梵安听着霜露和寒月对话,想起不久前她在霜露给她的书中看到的关于元宵节的介绍。她去叫霜露给她包元宵,当时霜露不太情愿的答应了。她瞟了霜露一眼,想着:师父还是说话算数的!
霜露做了早饭,三人一起吃了之后,霜露和梵安就一起下山了。
下山的途中,还是有一些山中猛兽的声音,但是梵安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这三个多月来,她在山顶听这些猛兽的叫声何止千万遍,就像是听自己家的小猫咪的叫声一样。
梵安看着远山,对霜露说:“师父,不如我们买一些果树的种子种在山上吧!这山上是有许多会开花的树,只是到了秋日,大多光秃秃的,难免令人难受。”
“嗯!”霜露点了点头,回答着。
大约正午时分,他们到了山下。元宵节,又叫元宵灯节,今日有很多的花灯卖着。
梵安穿梭在各种商铺和小摊之间,点了很多东西,而霜露,成了她免费的毛驴——驼东西。
忽然,前面一群人围在一间府邸前。梵安手里拿着刚刚买来的桃树的种子,拨开人群,挤进去。霜露也跟着她过去。
只见府门前坐着一个打扮华丽的中年妇女,后面几个丫鬟打扮的少年个个露出不好惹的神情。而大街上,人群中间,有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女。
梵安听着中年妇女那些恶毒的话:“你这贱蹄子,老爷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啊?竟然偷东西偷到客人头上去了。”
那少女只是跪着,发抖,轻轻地呜咽着:“不是我……不是……”
梵安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而且……她皱了皱眉头,没有拿着东西的那一只手,紧紧握着头上那只白玉簪。
霜露看见这一幕,也想起了第一次见梵安时她就是在无故惩罚一个奴隶少女,而且……那个少女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她的魔爪。他看向梵安,只见梵安手中紧紧捏着头发上的白玉簪,霜露一看这里人这么多,拍她唤出血玉剑伤及无辜。便穿过人群,拉住她的手。道:“梵安,冷静!”梵安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中年妇女,回答:“此等权贵,作践人命,不教训,不和天理!”霜露还是拉着退出了人群。
只留下那个中年妇女气急败坏地吼着:“张珏大人的东西,你也敢偷……”
很快,梵安和霜露回到了巨鹿峰。两人皆心事重重,霜露又想起那个张梵安郡主,草菅人命的郡主;而梵安,不止为师父不让自己教训那个满脑肥肠的中年妇女而郁闷,还有“张珏”这个名字,越来越莫名地熟悉,越来越迷惑。
不过,二人还是一起包着元宵,梵安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一个一家人一起包元宵的场景……
但是,没有人想要改变现在这样美好的一切,于是将心中只是吞进肚子里。
“师祖,您先吃。”元宵已经包好煮熟了,梵安先端了一碗给寒月,寒月不再那么严肃,带着一点不常见的慈祥的微笑,吃了一口。
梵安也吃起来,还自言自语着:“芝麻馅的是师父包的,红豆馅的是我包的……”
“对了,师祖!您觉得哪种口味的好吃?明年就多包一些!”
霜露看了一眼梵安,说:“梵安,食不言!”
“今日吃饭就要说话!”然后翻了一个白眼给霜露。
寒月也对霜露说:“对!今日就要说话!”
寒月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吃过元宵了,记得上一次吃元宵,还是和他的师姐——惊鸿一起。虽然一些往事涌上心头,但是看着假装一本正经的霜露和有些吵闹的梵安,他觉得一直如此下去最好。
菩提树旁,皎月之下,师徒三人,其乐融融。
梵安看着月下飘落的菩提树的叶子,道:“不如……咱们对诗如何?谁输了,就扫落叶,直到这树长满新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