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正中苏念下怀，别的要求她倒是很难满足，但是京城孟家的香烛，对她来说，真的算是最简单的要求了。
那小小鬼差一本正经：“我要的可是正宗的，如果给我烧错了，我就把你们的魂魄都缉拿到冥府去！”
他龇着牙齿，看起来倒是凶神恶煞，苏念半分害怕也没有了。
医院方面报警报得很快，这个小姑娘确系非自然死亡，警察来时，苏念正给孟桂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以期她能早些给点回馈。
法医一脸严肃，医院的医疗器材很足，很快便确认这个女孩已经脑死亡了。
这么一闹，连负责小姑娘的儿科医生都找来了，苏念一边应付着现世的活人，还要面对着小姑娘因为无法碰触到自己母亲而停不住的哭声。
偏生她哇哇大哭，却一滴泪都流不下来，苏念只好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苏同学，又见面了。”有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摇了摇自己手里的记事本，正是之前帮助处理过Q大四秀事件的警官王振海王队长。
苏念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一时甚至想不起他的名字，好容易在握手的时候，勉强记了起来。
“王队……怎么又是你来处理这些案子……”苏念一脸无奈，作为完全不相信超自然现象的警方，王振海还算是警察之中比较好说话的一位。
他也同样无奈：“还不是我今晚值夜班，再说，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吧，苏同学。”王振海如同蜡笔小新的粗眉往上挑了挑：“你还是死神啊。”
这是个玩笑，如果是一年前，苏念听到这话，一定会无比埋怨自己，而现在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了看手机，子时快要过去了，这个小魂魄只怕坚持不了这么久，她朝顾墨轩使了个眼色，后者打了个哈哈：“那什么，我可能需要上个厕所，反正男厕就在隔壁，你们甭担心我跑了。”
顾墨轩牵着哭个不停的小姑娘，苏念的眼皮跳个不停，带小女生去男厕，亏得顾墨轩想得出来，可是苏念亦知，他不会真的去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八成是带着小姑娘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终于可以定定神，来应付眼前的王警官了。
“据孩子妈妈说，你的行为举止非常奇怪，甚至提前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已经死亡了，是么？”
王振海拿出笔，在记事本上刷刷两笔，尽管他认识苏念，问起话来也绝不含糊，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少病人被劝回病房，反倒是几位大爷大妈，抱持着不知道真相绝不罢休的精神头，在警戒线外瞪着格外精神的眼睛看着。
“是的……但是我是在她过来找孩子的时候，才知道，死亡的是她的女儿……”苏念微垂下眼眸。
现如今灵异调查学会的势力不比以前，恐怕很难在这方面给予任何帮助，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说谎，只打算据实以告：“王队，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要求去派出所里录笔录吗？”
周围的大爷大妈，本身就容易受一些思想的迷惑，如今在他们面前说出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实在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王振海略作犹豫，失去女儿的女人，精神几近崩溃，看来今晚这事儿结不了，他只好点点头：“你们一起到局里录吧，孩子的尸体必须在太平间放好。”
王振海原先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他不相信一切超自然现象，直到Q大四秀的事情，官方的不了了之，他对这种做法很是不屑一顾，不以为然，只是没有办法。
他的小细胳膊拧不过上面的大腿，只好作罢，同时，他也对这些超自然现象变得将信将疑，如今又碰上苏念，反倒正中他的下怀。
顾墨轩作为另一个证人，也只好随着苏念来到派出所。深夜的派出所，除了王队和两个片儿警再无其他人。
王振海倒了两杯热水，放到女人和苏念的手心里，他熟练地打开电脑，声音听不出情绪：“叫什么名字？”
女人抽噎了下，声音里却透着一种坚韧：“陶锦，这是我的身份证。”
女人从自己的小坤包中掏出身份证，放在桌子上，王振海从桌上拿了个纸抽放到她面前：“哎……节哀吧……你是今晚几点发现自己女儿不见得？”
陶锦神色一黯：“十点多……我刚下班，小囡的爸爸和我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我每天工作到很晚，孩子这次发烧，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苏念看着陶锦不施脂粉的脸，即便她指责自己是凶手，她也没法对这女人生出什么讨厌的情绪来。
王振海听陶锦说工作忙，顾不上孩子，便也有些感慨：“哎……这么小的孩子，你把她一个人放医院里，确实很不负责任。”
可他又觉得现在说这种话，无非是在伤口上撒盐，立时住口。
“你到病房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吗？”王振海在电脑上打上字，又接着问道：“是谁告诉你孩子去上厕所了的？”
“我们孩子住得是儿童病房，同病房还有两个小朋友，我到医院的时候，看孩子不见了，当时就有点着急，不小心吵醒了其他两个孩子的家长，他们没怪我，还和我说，孩子已经退烧了，好像是上厕所去了。”
陶锦纤长的十根手指紧紧捧着手里的杯子，却听顾墨轩不冷不淡道：“呵呵，自己看不好孩子，反而还咬我们这些好心人一口，难怪你能去从事那种工作。”
他眼中的轻蔑之意甚重，苏念知道他轻易不会如此说人，可是此刻说来未免有些太伤人了，忙轻喝了一声：“你别说了。”
顾墨轩摊摊手：“看你眼下淤青，脚步虚浮，举止虽然掩饰得不错，可惜小动作太多。”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看来，是夜场工作的吧。光是进门这几分钟，你当着这位大叔的面，已经卷了自己头发多少次了，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动作哦。”
他拍了拍王振海的肩膀：“你可要小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