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冰看那宝剑上‘秋水’二字,不觉大吃一惊,原来此剑正是当初初识铁高峰之时,铁高峰给他说的典故里的那口宝剑,沙正冰便把当初吴氏兄弟如何数年远走西域寻找矿石精华,如何打造“月影”“秋水”二剑,后来“秋水”如何被神秘人砍断,“月影”如何被盗之事一一向众人说了,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王镇钟说道:“即然此剑经历与那金钥匙如此诡异神奇,背后定有一个庞大组织方能如此精密运转,或者这剑只是凑巧同名也未可知,看看剑上可曾有过断痕再作定论。”六人凑近前仔细观看时,只见光洁如镜的剑身上每隔三四寸远处居然有七道细细的白痕,如此好剑居然被斩断过七回,显然后来又被人接好了七次。
王镇钟不禁愕然道:“我那随身所带长剑也是精钢打造,被这‘秋水’轻轻一削即刻断为两截,这‘秋水’刃口上连个痕迹都未曾留下,这要何等的神兵利器才能斩断这‘秋水’七次?想此剑就是铁盟主所说之物了吧!”
王镇钟当即吩咐何太冲带剑与沙正冰钟宛儿等几人返回静水山庄,把剑交于铁盟主仔细研究一番,自己立刻追赶詹家兄弟,在他们返回山西搬家之前才容易找到他们调查此剑来历。嘱咐何太冲与沙正冰几人返程之时一定带上冯霜母女与王胜钟兄弟,不可使他们再往雪区空跑一趟。
星云大师听到金钥匙背后居然有如此诡异神秘之事,他过去并非没有耳闻。只是他独居荒山听得又少前后皆不搭合,传说又太过诡异荒谬,他便一直不太相信而已。今日方知铁高峰竟然一一查访过居然完全属实,方知金钥匙神秘而重要,他便决定再回祁连山仔细搜寻司徒炎与金钥匙踪迹,几人约好年底同到静水山庄聚齐。
六人便即起身回程,众人隐隐感觉江湖之中恍惚有一场大风波将要发生,便多少有些紧张,又有了一种肩负将要拯救江湖芸芸众生的使命感,这感觉即光荣而又有些沉重。何太冲与沙正冰钟宛儿姐妹四人练功都更勤力了三分!只是钟琳即使加上这三分勤奋,起床还是比他三人晚些,休息得自然也比他们三人早些。
六人晓行夜宿一路赶到西宁州,足足在路上走了将进两个月。钟琳与钟宛儿在荒山野岭间呆了将近半年,早已苦闷不已。沙正冰与何太冲数月已经未曾闻到酒味,这对一个很爱喝酒的人来说是很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们早已因为慢慢接近城市而食指大动,因为靠近城市的地方一定会有酒馆。刚到西宁州城外二十五里,官道旁恰好有一间还不错的酒店。
何太冲急忙奔进店中,酒店里的生意并不太好,店小二看见何太冲一行六人十分高兴。何太冲先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几份素菜,这是专为星云大师点的。又要了十斤羊肉,十斤牦牛肉,这牦牛肉原是南方稀缺之物五人均要尝尝口味。西宁州是西北要冲之地,所以饭店口味囊括汉、藏、党项各民族口味。钟琳见店里挂的烧鸡香气四溢,便又要了一只烧鸡,店家又送上几个炒菜三坛酒摆满一桌,何太冲正要给师傅倒酒,王镇钟已自己筛了一碗咕咚喝了个干净。
钟宛儿喊店小二再上一坛酒,钟琳学着样子也要,钟宛儿却不答应。钟琳软磨硬泡缠着钟宛儿,钟宛儿便答应她只能喝两碗,钟琳两碗酒下肚,再喝不到酒便腮帮子鼓的老高,钟宛儿见此情此景想起与她素日顶嘴时模样,心想可算治了她一治。钟琳见她们四人只顾饮酒吃肉,便去包间门外看星云大师,星云大师正索然无味咽着半个青桃,钟琳便钻进去坐下,在星云大师耳边耳语几句,星云大师便叫进店小二问道:“店家果真有熟的狼肉,有的话切五斤上来。”那店小二见他是个和尚,欲言又止。但凡开店之人是最知道不管闲事的,只要自己能賺钱,啥都能够看得开!店小二趁热打铁问道:“也上一坛酒吧!”钟琳连连点头答应。店小二端上狼肉与酒,钟琳刚把酒筛在碗里,端起来正要喝时,钟宛儿已进来揪着钟琳耳朵牵了出去。钟琳直叫好姐姐漂亮姐姐钟宛儿才松开手,嘴里笑骂道:“好你个厉害丫头,居然说得星云大师也开了荤!你给大师蛊惑了些什么言语?从实招来!”钟琳答道:“我问大师是人吃羊作恶多呢?还是狼吃羊作恶多?或者人吃狼作恶多?又或者狼吃人作恶多?”大师答道:“人吃羊作恶最多,其次人吃狼作恶多,弟三为狼吃人作恶多?狼吃羊乃是天性所至别无选择算是小恶。我答大师说道:‘既然人吃羊乃是大恶’那么狼吃人该是大善,既然狼吃羊算是小恶乃天性所致,那么狼吃人也是天性所致,也是小恶,既然狼吃人是小恶,狼吃羊也是小恶。人吃狼乃以次恶而消两小恶,那也算不得次恶,人因吃狼而不吃羊还可因一次恶而消首恶,人人皆吃羊而不吃狼岂不是恶贯满盈!所以要人人吃狼成风,以一恶而消三恶岂不是大善!”钟宛儿骂道:“好你个胡说八道的丫头,尽作些孽呢!”钟琳答道:“星云大师也算得上多行善举了!吃他个狼肉又怎地!这狼又不是我们要店家杀的,吃几斤狼肉,那得给多少只羊造福报!再说饿死人还不是同样的恶呢!大师也不是真心不吃……”钟宛儿听她胡说八道最是厉害,也就不与她纠缠。
钟宛儿转头又问沙正冰关于“秋水”宝剑之事,沙正冰答道:“听铁前辈所言,吴氏兄弟多年寻他不到,也不知道如何又忽的重现江湖,此事也需回去与铁前辈多些商议。”钟琳又抢过话头答道:“或许这剑一直就在某人手里,只是得到者只是巧合得到,不知道它的来历如何艰辛,自己又不出名,别人自然无法知道。或者这剑流转多次才到詹家兄弟手里,詹家兄弟或是杀人得来也未可知!否则王前辈与他们即是故交,他们为何却不取了剑才走?他们定然知道这是不祥之物!”王镇钟与沙正冰、何太冲、钟宛儿四人原本看她少年天真,只当作戏言一般,哪知她又说的有几分道理,钟宛儿便问她:“那依你说是前者可能性大还是后者?”钟琳见四人颇有几分认真,便也有几分得意答道:“前者可能性大,如果是后者多次流转,‘秋水’剑的典故既然有些名头,总会有人知道,如果此剑多次碾转易手,不可能完全不走漏消息,即使佩带在身上不与人动手,各处走动半年,消息也会不禁而走”
四人正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还未曾答话,这时店外一阵喧哗,蹄声得得,赶进后院十几匹高头大马,毛色鲜亮神骏异常,显然都是大宛良马。随后进来五个西夏军官簇拥着一位高大喇嘛,六人大摇大摆在一敞亮处坐下,一个军官给店家说了几句话,店家便叫店里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佣工出去洗马喂马。店小二一路殷勤倒酒上菜,酒菜还未上齐,听得后院一阵马嘶伴随一声惨叫,几匹马在后院里来回蹦跶不止。
店里客人都跟在军官与喇嘛身后进后院观看,原来后院草垛里钻出一条七八尺长的眼镜蛇,十几匹骏马受了惊吓,把一个小佣工踢翻在地呻吟不止,另一个吓得呆若木鸡。那喇嘛拦着惊马,三个军官解下皮鞭照两个小佣工劈头盖脸就抽打起来,被踢伤那个小孩受伤甚重连叫唤一声也发不出来!另两个军官也挥舞马鞭过来抽打,两个佣工满地乱滚,没一个客人敢上前劝止的,显然这些军官欺压百姓是寻常不过之物。
沙正冰几人看的怒火中烧,钟琳用一竹杆把那眼镜蛇挑起往军官背后一扔,恰好扔在弟一个打人的军官脖子上,那军官不知何物,伸手一抓,拿在手里看时被蛇一口咬在左颊,连吓带惊昏倒在地。何太冲看了王镇钟一眼,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动手,王镇钟大喊一声,何太冲赶忙回头看,王镇钟把宝剑‘秋水’往他手里一扔说道:“留下他们的鼻子!”何太冲拔剑出鞘上前就劈。
几个军官拔刀相迎,何太冲一剑劈断一把弯刀,回剑上撩削去一只鼻子,干净利落。那几名军官武艺平平,片刻工夫五把弯刀已断,五只鼻子都已割下。何太冲修炼几个月纯阳功以来,果然功力大进,几名军官吓得半死都退到那喇嘛身后,那喇嘛功夫自然高强许多,他正要上前,包间窗帘微微一动,一个小东西迅疾飞出正打在喇嘛鼻梁上,喇嘛高大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众人看那打在鼻子上的东西时,原来只是铜钱大小的一块小豆腐干,见那牯牛一般的喇嘛被这小豆腐干打倒,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王镇钟对一帮军官训话道:“今天教训你们的是大宋游侠,以后再敢欺压百姓,定要取尔等狗命!”几个军官磕头如捣蒜一般,被王镇钟呵斥一顿狼狈逃去。那喇嘛爬起来见势头不对也自顾跑了,只是地下被蛇咬的那位早已气绝身亡,店家这才抱起两个小孩找人医治去了。
店里客人都上来给何太冲几人道谢,原来这几名军官都是专为西夏国王选马购马之人,各地百姓均有熟识的,平日横征暴敛欺压百姓都是平常之极,这次他们却是从西辽够得大宛马回来,不想今日却在这里得了些报应。
沙正冰与钟宛儿六人看那十几匹马时,那大宛名驹果然神骏非凡,那身高比宋国马匹高出一个马头还不止,普通成年男子还不及马背高度,通体毛色如丝缎般光滑亮丽,四蹄修长跳跃不止,果然有一股龙腾虎跃的气象。
那店家回来作揖道:“各位大侠快赶着这些马速速离开西宁州吧!不然官军来时走脱不易,各位赶走马匹。官府追究时,我们只说是被一帮宋国人抢了马匹,伤了军官,本店与酒客皆可不受牵连。”众人依言收拾行李换乘马匹,店家又送了些酒肉,算过银钱往东南而去。
何太冲在江湖中无门无派混了两三年,那时身上既无银钱又无好的功夫,只能与姚平安四处流浪,无非逢着热闹就上前凑凑热闹,逢着凶险便随着姚平安提早逃命。好比龙宫里最下层的虾兵蟹将一般,几乎看不到出头之日,好在巧遇了王镇钟,虽然被强掳为徒,但王镇钟待他们并不坏,教他们功夫也仔细认真耐性极好,总算小有些成就。姚平安本是他至亲好友,姚平安失踪之后何太冲一度消沉失落,但自从星云大师授予他几人纯阳功之后,心志终于又走出阴霾,今天惩罚五个作恶军官,夺得十几匹大宛良马,自幼年时起行侠仗义之梦想终于付诸实现,顿时豪气干云,热血奔涌沸腾。
他先选出最漂亮的一匹乌骓马把缰绳牵到王镇钟手上,又给星云大师与沙正冰、钟宛儿,钟琳及自己各挑了一匹。然后每人各牵一匹一路飞驰,何太冲初次领略少年得意之感,一马当先跑在前面,钟琳年纪虽小,但钟家富裕之家不比寻常百姓,自幼便是骑过马的,骑术倒比何太冲高明不少,她也紧随何太冲马后绝尘而去,倒把王镇钟与星云大师及沙正冰钟宛儿四人远远抛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