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尘瞪着东方镜,东方镜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就像是情理之中一样。任清尘绝望的看着东方镜,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兰延陵也不在,东方镜不知能不能救的了他,难道他真的要命丧此地?
那娃娃笑嘻嘻的看着她,“你这女娃也是极自私的人,有些意思。”他围着东方镜转了两圈,“想活命吗?”
东方镜很恭谨的弯腰,“请大人指点一条活路。”
“过会儿,这条路上会有一辆马车路过,拦住那辆车,杀了车上的人,我就放了你们。”那娃娃怪笑着说。
任清尘面色青白交加,这娃娃让东方镜去杀人,可东方镜一介女流之辈,不会武功,连只鸡都不会杀,怎么可能会杀人。
他虽不知这娃娃所说的马车之中究竟是什么人,但若是东方镜贸然行刺,对方反手杀了东方镜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他这是叫东方镜去送死。
谁知东方镜并未流露出半分为难之色,只是点了点头,“好。”
她连要杀的人是谁都不问,正色敛了衣袖,迈着轻缓的步子来到官道中间站定。
任清尘看出东方镜的意思,她要拦车,杀人。
不一会儿,官道上果然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宽大奢华,由两匹白马拉车,车身通体水磨黑色乌木,车壁上雕刻着波涛祥云、龙凤异兽。这样气派的马车,任清尘在青州从未见过,这马车造型奇异,材质也特殊,一般达官显贵不会用这样的马车,江湖人用不起这样的马车。
马车行驶极快,扬起尘土烟雾,赶车的是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东方镜的面前。
她挡在路中间,健壮的白马不耐的以马蹄拨弄着黄土,嘶鸣不止。
车内寂静无声,赶车的少年从车上跳下来,低头不语。
东方镜欠了欠身,斯文的开口,“先生留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尊一见?”
她缓缓抬起头,车帘掀开,一名身着绛红色短衫的公子哥儿从车上下来,他容貌秀雅,五官柔和,肌肤如玉,像是哪个富贵人家一辈子没沾过阳春水的大少爷。
‘公子哥儿’穿着一件月色宽袍,内衬一件绯色襕衫,脚踩登云履,腰束白玉带,一副飘飘若仙的模样。
任清尘呆愣愣的望着他。
‘仙人公子哥儿’从袖中抽出一把碧玉折扇,来到东方镜面前站定,鞠了一躬,温柔的说,“嗯……姑娘何事相求?有话请说。”
东方镜面色如常,很是自然的从发间取下玉簪呈上,“小女子东方镜,受人所托,在此等候公子,为的是取公子性命,救我朋友一命。请公子自刺一刀,好让我换回解药,救我将死的朋友。”
她要救任清尘,竟然光明正大要求对方自尽以换解药,简直荒谬至极,闻所未闻!
一旁挟持任清尘的娃娃显然也没想到东方镜竟然要如此‘杀了车上的人’,有那么片刻的怔愣。
众人都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东方镜。
唯一没有露出意外之色的是这位大少爷,他伸出手,捻起那只玉簪,微微一笑,“姑娘要我自尽?”
“正是。”东方镜道。
“因为姑娘要救中毒的朋友?”大少爷柔声问。
东方镜说,“是。”
大少爷说,“可我不是给你朋友下毒的人,你不去杀给你朋友下毒的人,反倒来杀我?”
“因为公子不会见死不救,但下毒的人会。”东方镜很温柔的说。
大少爷低下头,笑得更开心,“姑娘说得对,我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但……姑娘若想请我救你和你朋友,自然是不能逼我自尽的,我若是死了,姑娘和你的朋友……只会跟着我一起死。”
东方镜低下头,“请公子救我们一命。”
大少爷弯下腰,用温柔含情的目光望着她,轻声道,“你求我。”他的声音清沉柔和,语调极浅,没有半分情绪外露,他很平静的要东方镜‘求他’。
东方镜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大少爷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文雅温柔。
东方镜闭了闭目,脸红的更加厉害。
“我……”她小声糯糯的说,“我……求公子,救救我。”
东方镜竟然临阵倒戈恳求这位‘有礼貌的仙人公子哥儿’救她,那娃娃顿时勃然大怒,短刃出鞘就要砍了任清尘的头,大少爷指尖一动,方才东方镜呈上请他自尽的玉簪中突然弹出一枚银针,直刺那娃娃,娃娃丝毫没有防备,被刺中气海,立时真气大乱。
“东方姑娘娇柔貌美,身上带的东西却如此吓人,伤着恶人还好,若是伤着朋友,那就得不偿失。”大少爷轻声说,“要是不小心将你的情人也伤了,你岂不是要心疼?”
他这一句说的暧昧,东方镜脸红的更加厉害了,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我、我那……”
见她脸红成这副模样,大少爷微微一笑,将玉簪重新插回到她的头上。
他迈步来到任清尘和那怪娃娃面前。
那娃娃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掐住任清尘的脖子,“你若想让我放了他,还是束手就擒,献上家产!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大少爷微微一笑,“你们刹中的杀手,原来都是这么好骗,反正此地无人,你杀了他们,我再杀了你,今日之事依旧没有任何人知晓。”
娃娃呸了一声,“以为你能杀得掉我么。”
“我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他柔声说,“之所以一直没杀你,是我慈悲心肠,留你一命。”
“你尽管大话,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上大人看上了你的钱,否则——”他一言未毕,原来蹦来跳去的娃娃突然双目圆睁,身体爆裂开来,血肉四散,炸成了肉浆。
谁都没看清男子是怎样出手的,血肉喷了任清尘与东方镜两人一脸,任清尘无法躲闪,整个衣袍袖口到脸上全是腥臭的肉浆,东方镜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她呛了一口气,这会儿顺不过来,一直在咳嗽。
男子一挥袖袍,山崖上突然一声惨叫,一人的身影从崖顶落下来,噗的一声摔在地上。
“你……你不是不会武功……”摔下来的那人十分高瘦,四肢病态的萎缩贴在骨头上,手脚都有三尺多长,隐藏在袍袖之中,如同一只巨大的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