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恩仇录》
其二十二 Chekhov’s Gun -契科夫之枪
千年结界之中。二名界外人看着彼此，紧紧观察着对方的每一次呼吸。
“拖时间。”米莲尼亚是这么想的，“无论是灵梦她们，还是戴梅丝她们，总之一定要拖到纯狐退场的时候。”
“拖时间。”卡特霍德是这么想的，“只需要六分钟，就能使用追想割喉了。只要六分钟就能结束了。”
分不清先手与后手，二人同时开始了进攻。
米莲尼亚雷光瞬起，刹那间地表破裂，一辆油罐车从地底升出。
卡特霍德火焰爆裂，双手一扬，瞬间全身的火焰化作炎柱射出。
火焰碰到油罐车，果不其然引发了爆炸。卡特霍德撕开火云，却见米莲尼亚不见踪影，抬头一看，她不知何时飞上了百米高空，左手拿着两个颜料罐，右手拿着一把刷子。黑火闪现，一列长长的火车坠落而下，米莲尼亚顺手在上面涂了个张牙舞爪的笑脸，无数炸药雷管的引线在车里闪烁着火星。卡特霍德备好架势，烈焰聚集在双手，如同红巨星一般闪耀着光。
“列车『完全毁灭』！”
“来临『霜月战争』！”
卡特霍德抬起双手，对着迎面而来的列车展开了一系列的近距离轰炸，双手如同机炮一般不断地释放出赤红的爆裂冲击，定向的力道使得在火车中不断炸裂的火药毫无作用，甚至是相形见绌。卡特霍德最后放出一道火柱，直直在埋满炸药的毁灭列车上开出一个通道，他一跃而起，直接是通过自己打出来的大洞，穿越身后不断爆炸的火云向着控制空中的米莲尼亚冲去。
火车像是一串巨型鞭炮一样从头炸到了尾，卡特霍德从最后一节中伴着时空修正的空震跳出，米莲尼亚扔下手中的颜料刷，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颜料砸到一起，爆发的颜料如同烟幕弹一般在半空中变为一大团黑色与红色的云。卡特霍德抬手放出一道斩击般的红光切开红云，却见米莲尼亚手中抬着一整个压路机，大喝一声朝着自己扔来。他一拳打在压路机滚轮上，实心的钢铁滚轮也只是凹下去了一点而已。
红光爆发，压路机随之碎裂，米莲尼亚向前闪身，一肘打在卡特霍德背上，刹那间雷光一闪，十米之上一门老式舰炮向下射出一颗铁球，直接将卡特霍德打向地面。
卡特霍德站起身来，方才那一下及时用红光抵拦，并无大碍。双手火光一闪，备好一拳，眼前数道黑蓝闪电飞过，米莲尼亚出现，同样一拳备好，二人攻击碰撞，电光火石之间青雷炽焰爆发而出，空震击碎了四周的大气，扭曲的时间使得飞扬的尘土停滞在了空中。二人又是一击，势均力敌的对撞爆出了另一轮的时空间扭曲。第三击，卡特霍德将火焰聚集在了右手，米莲尼亚手臂燃起黑焰，铁甲在手，再度碰撞的两股力量混合在一起，空间震动与爆发的火焰交织，完美的混乱之中有着那么几丝规律可循。
二人分开，卡特霍德将赤炎在自己周围化作光环，一冲步如同陨星爆发，米莲尼亚在自己周身裹上铠甲，黑火带着青雷闪现到卡特霍德眼前，刹那间产生的效果不可能用闪光来形容，扭曲的时空间就如同暗影的太阳一般。
米莲尼亚转手爆出黑炎又是一剑，卡特霍德将猩红火焰化作长刀，被集中的力量在天空与大地中撕开一道口子，精确的斩击几近是要突破千年结界。
雷光闪，火光飞，二人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米莲尼亚一拳打出，瞬间静止的雷霆在空中显现，如同破损玻璃的裂缝一般，裂缝后有着逐渐变大的鸣响声。卡特霍德举起右手，食指指尖燃烧的赤炎如火炬般燃烧，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无数的火苗在空中悬浮着。
轰鸣到达了极点，无数火车，从蒸汽古董到磁悬浮列车突破时空间的裂缝飞出。
火苗爆发，纷纷变为千万暴雨般的流星，火星光流甚至就连呼吸的空间都不留下。
列车钢铁的身体一点点阻挡着火雨，金属声与燃烧声充斥了四周的空气。米莲尼亚踏上一节火车，车身却在漫天的飞星中瞬间毁灭，她不断变换着轨道，迅速靠近卡特霍德，卡特霍德双腿一蹬高跃上半空，浑身裹着火焰砸碎了米莲尼亚所在的列车，冲击波使得一节节车厢如同波浪般飞上天空，米莲尼亚利用这股升力从火车上跳起，雷光一闪，红王法庭发动，她瞬间到了仍在逐渐解体的车头上的卡特霍德，顺力一击，一根罗马柱飞出，将卡特霍德打下地，漫天飞星消失。
米莲尼亚闭合了时空裂缝，冲下地面正准备追击，卡特霍德却瞬间站起身来，转手一拳打中米莲尼亚，宏光炸裂，瞬间令她飞到了二千米开外。她摸了摸方才碎裂的颚骨，反身一道雷光跨回那二公里，从被跨过的时间中踏身而出又是一拳，却被卡特霍德抬手挡住，他死死握住米莲尼亚的手，抬起左拳备好架势，米莲尼亚一看卡特霍德手中红光，左手迅速一翻，一把武士刀在手，二话不说就直接一刺，卡特霍德松开手，身体一偏避开了要害，却依然被刺中，鲜血一溅。他挥出一道红光逼退米莲尼亚，拔下了武士刀，脚一踏，扇形的冲击波撕裂土地，正如地震一般朝着米莲尼亚靠近。米莲尼亚唤出一面钢筋混凝土高墙，深深埋入地面挡住冲击。
却见墙中心爆出红光，卡特霍德本人冲破混凝土墙直接飞向米莲尼亚。米莲尼亚转手丢出一把柄式手榴弹，将它如战锤般一挥，冲击引爆了手雷，爆炸将卡特霍德击飞到六米开外。
卡特霍德起身，突觉一切已然备好，他抬起了手，不用下令，烈炎燃起，尽数聚焦于他举起的右手。
“是时候了。”
米莲尼亚心觉不妙，连忙发动红王法庭瞬移到卡特霍德面前，手持长戟正对着他劈下。
“恩仇——”
界外人的终符准备好了一半，长戟穿过了卡特霍德，但却没有碰到他，如同戟与人处在两个次元中一般。
“——『追想割喉』！”
卡特霍德手一握，红焰坍缩，与卡特霍德融为一体，平稳地放着空灵的光。
“你做了什么？”米莲尼亚抛下长戟，惊恐道，“卡特霍德，我知道追想割喉的效果——你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米莲尼亚突然感觉胸中一窒。
越过空间，卡特霍德的手穿胸而过，直接握住了她的心脏。
“追想割喉的效果，是将身体的维度提升。”卡特霍德说道，“是超过三维空间，甚至是四维空间的，无视任何物理法则的攻击。如果对另一名界外人释放——我也不知道结果。”
五维的手一拉，米莲尼亚感到身体中阵阵异感，不是疼痛，不是恐惧——是任何人都无法描述的，接触高维空间的感觉。
“这样吗，卡特霍德。”米莲尼亚勉强笑道。“我以为你会直接对那个人使用追想割喉…因为她是不死之身，击碎月亮才能保证死亡。结果比起那种事，你还是直接对我用了吗？”
“很对不起…的确如此。”卡特霍德说道，“回到万物之外等着我吧，米莲尼亚。”
米莲尼亚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
“继续等吗？”卡特霍德看着天空，“还是就在这里击碎月亮？”
他举起了手，抓住了在天地后的月亮。
不能再等了。
“再见了。恩仇『追想割喉』——”
突然他感到身后传来时空间的干扰，瞬间停下动作回头一看，只看一道银白光芒如同流星飞来，他一侧身避开。
“都快把整个时空撕裂了…紫那家伙都在做些什么啊！”
闪光降临，一名女子，身穿纯白的长袍，头戴倒挂着太阳的三角帽，肩披月光般的披风。
格薇·亚培格恩，出现在了千年结界的原野间。
“契科夫的枪。”大约五分钟前，在被腐坏的故事时刻之中，戴梅丝对米亚恩说道，“在第一幕出现的枪，第三幕中绝对会开火。你知道，我们有这么一把枪。”
卡特霍德备好架势：“看样子又得等一会了啊。”
“我也很久没有出场了啊。说实在的，有点不自信呢。”
格薇抬手，一道光瀑从天而降，如同天空的洪流般直直打向地面。卡特霍德向后一翻身避开光流，火焰在手中闪着光。
“还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魔法…”他心中暗想，“要一点点逼她亮出底牌——”
“——先从上方开始！”
他一旋身，放出无数火球，在空气中划过弧线，从各个角度飞向格薇。格薇一转手，魔法扰动了大气，强气流令火球偏离了轨道。
“风——好。那么没有空气的地方呢？”
卡特霍德落地，手一挥，送出一道火流，破裂着地面不断跳动。格薇手指一弹，四周的土地瞬间翻了个底朝天，岩石土块裹住了火焰，将其熄灭。
“土。了解了。”
卡特霍德冲上前，双手燃起火焰，眼前却突然爆出一道致盲的闪光，随后是巨大的热浪。分开光芒一看，只见格薇身旁燃烧着火焰，如同火龙一般喷吐着烈炎。卡特霍德打出光柱，格薇停下火焰，地面破裂，泉水从中蹿出，白色的浪花被她凝聚成水墙，又瞬间凝结成玄冰，挡住了光柱，冰墙也随之碎裂。
“水土风火…”卡特霍德心想，“奥术魔法吗。但是那光瀑又是什么？”
他唤出无数火星，直对着格薇的方向轰炸，格薇全身化作一道闪光，出现在十米开外，驱唤四周石块腾空而起，裹上火焰化作陨星朝卡特霍德飞来。卡特霍德一拳击碎火石，正想再度攻击，脚下地面却逐渐裂开，火光从裂缝之中传来。
方圆数十米的地面尽数崩坏，其下的火焰分为七道火流，举升到头顶化作火笼，迅速地变小。卡特霍德放出弧光，绕出火笼，击破拦路的岩石，直向着格薇。
“仁符——『闪爆光炮』。”
格薇抬起一根手指，转瞬间七彩魔炮一闪而过，爆发的光芒击散了卡特霍德的攻击，银白的光晕盖过了所有人的视线，被加热的空气产生的烈风足以使岩石变成沙子。
“不过呢，要我说的话…”戴梅丝在故事时刻中，继续对米亚恩说道，“她应该更算是契科夫的炮。更大，更狠，更好玩。”
卡特霍德从被点燃的空气中脱身而出，全身化作火球左右闪身，避开仍在燃烧的烈火与崩坏的大地，在格薇眼前高跃而起，如同陨星般砸下。格薇瞬间化作光芒升上天空，一弹指无数光流从天而降，如同擎天的巨柱一般。
卡特霍德双手一举，围绕着他的火炎升上天空，化作无数红色弧光的导弹，纷纷飞向空中的巫神。格薇操纵大气躲避着红光，时不时地射出一道激光反击。她驱使无数石块冲向卡特霍德，迅速将他埋在了土石之中。
宏光爆裂，卡特霍德左手一拳突破岩块，左手一伸射出红色光流。格薇直对着那光流一挥手，一道暗影从手中飞出，突破红光直飞向卡特霍德。卡特霍德侧身一避，右手伸直，火焰倒流到掌中。
卡特霍德右手如同投枪般一挥，火焰化作巨大光柱。格薇向左躲开，却又见另一道光柱封死了左方的路线，紧接着上下又是二道光柱，天空地上又飞来两道，一前一后，上下左右，六道虹光将格薇困在其中。
光柱破开，卡特霍德从中飞出，一拳打在格薇腹部。巨大的冲力与炸裂的赤炎传来，魔法使脆弱的身体哪能扛得下这么一击——格薇吐出一口血，骨头碎裂的清脆响声传来，她在脑中不断估算着损伤的程度，身体重重飞向地面。
来不及去考虑伤口了——格薇操纵大气，在坠地之前重新掌控了身体，伴着光与影沿着巨大的弧轨滑翔，沿途地面崩坏，泉水与岩石土地从中升起。
“火土风水符『基础世界创造』！”
空中飞下无数火流，将卡特霍德困在其中，从地底飞出的石块压住火焰，在高温下不断熔化，但很快就有新的岩石补上，直到整个结构化作一个直径有九百九十九丈的密封岩石火球，土地与泉水裹住石球，地底的熔岩火焰不断爆出，巨大的球体看上去就像是新生的行星一般。
格薇闪身到小行星底下，背上的披风与帽尖的太阳在石球投下的黑影中留下一道光芒。她举起一只手，抬起两根手指，比作枪状直指着头顶的小行星。一道光芒与一道暗影从手掌中流出，绕着抬起的手指上升，最后聚集在一起。格薇聚集着魔法，控制着不断增长的光与影，身上的伤在负压下逐渐开裂，她嘴角流着血，宣告了符卡：
“双生『黑星魔炮』！！”
小行星中心的卡特霍德，在不断的灼烧中用自己的赤红火焰围成一个护罩。他正想一击突破行星，却突然发觉从脚下传来二股巨大的能量，互相交缠着冲向自己。
黑与白的光影从指尖爆出，一阴一阳的魔炮环绕着对方，如同一黑一白二头巨龙交织着。阴影阳光化作巨大的龙卷风，双生的魔炮带动现实的画布撕裂万物，那一瞬间就连时空间都在黑色的闪光中破碎。小行星在黑星魔炮下被彻底毁灭，就连尘土都没有都剩下。
卡特霍德坠下，在光影下扭曲的现实留下了无数伤口，残留的光与影在其上燃烧着。但是他还活着，甚至还能继续行动。
“那是我最强的攻击了…都不起作用？这样吗。果然界外人，只要还有那个意志，就不会消失啊。”
卡特霍德仍在空中，火光爆起，正打算对格薇放下最后一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劲，火焰竟然在逐渐熄灭——力量正在迅速地减少！
“不——怎么可能？难道纯狐放弃了？不对，她，她可是离恩仇的彼岸仅有一步之遥了！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做得很好，格薇小姐…”米莲尼亚嘴角汩汩流着血，勉强站了起来，“追想割喉的效果本来就对界外人有着减弱的效果，他的能力也被大幅减弱…我真是捡回了一条命。做的很好，格薇小姐——不是你的话，现在月亮已经被击碎了。现在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被腐败的故事时刻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现在整个地方已经是毫无生气的燃烧废土
纯狐依旧在这里，但她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木讷的惊惧！
“凑效了，伙计们。”戴梅丝笑道，“我们的地狱星球。”
2019年2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