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王之敬语出之后,感觉这话说的有点毛病,掩饰的干笑了几声。
旁边正在观察战场的炮队总旗并没有在意,他手举千里镜聚精会神关注弹着点,不断的高喊纠正炮击标尺。
王之敬在来山西之前,刚刚接收了杨国柱带回的钢制四门六磅炮,加上原有的八门六磅青铜炮,他的铳炮队一共有十二门火炮。
青铜炮虽然也能打六斤开花弹,可炮身构造粗糙,瞄准和发射的速度慢误差也大,这也是杨国柱死皮赖脸的向方楠求购钢炮的原因。
新炮运来了,延庆军的炮手也会操作,但对于观测和实际的调整,却总是掌握不好。
王之敬在永平车营带过骑兵,经常参加张春组织的步车骑炮的合练,所以也对火炮了解一些。
到了延庆军后,他是骑兵铳炮一手抓,渐渐对火炮在战场上的应用有了心得。
自从炮车被带到预设阵地后,王之敬就看出与旗卫大队的差距,人家进行炮火准备的过程和动作干净利落,频率都极为统一。
延庆军的炮手虽然是方楠派人教出来的,但平时训练中的要求并不严格,操炮动作不是多一个就是少一个。
这在王之敬看来,已经比永平车营的炮手规据多了,现在才感觉到这一点那一点的差别,最后堆积成了距大的差距。
放!放!两个小旗发出命令,八门火炮先后开火,炮弹全部落在官道上的流贼之中,骤然闪现的火光照亮了四周,这轮炮击的效果非常好,有几颗炮弹是在人群中炸开,将流贼炸的是尸横遍地。
好!打的真好!
王之敬满面欣喜,手拄长矛不由的高声喝彩,看向总旗的目光,如同一只发现山羊的犲狼。
他暗自琢磨,等回去后是不是要鼓动杨国柱,挖一下方楠的墙角。
火炮再次齐射,流贼眨眼间就躺倒了近百人,哭喊叫骂声混杂在一起,使惊慌的情绪逐渐蔓延开,他们再没见识,也明白是遭遇到火药类武器的袭击,马上连滚带爬的寻找掩体。
还算平时的训练没有荒费,炮击间歇的片刻间,流贼在各自头目的呼喊组织下,开始有序的向山岗上撤退。
刘文秀和艾能奇,接到了张献忠发出的撤退命令,这时也在树林中冲出,率领部队密密麻麻的跑上了官道。
在他们身后杀出的方楠和吴石头,控制住队伍的追赶速度,使部队展开保持攻击队形推进。
经过在树林中的接触,方楠看出张献忠的老八队,在装备上虽然不如自己,但他们都是老匪,适应恶劣作战环境的能力很强,组织能力也不错,论起战场经验,还要比旗卫大队的新兵还要老道,这些特点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展现出来。
在战斗中他们损失要比旗卫大队多,那也是与官军打的次数多了,都是胜多负少,在心态上有点托大,即便发现旗卫大队实力很强,他们也做出了快速的应变。
方楠现在收起了轻视之心,旗卫大队虽然士兵勇猛装备精良,在战术理念上也领先于对手,但战争中致胜的关键,并不是只有这些,地势和计谋上的因素也更为重要。
现在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在这几年的南征北战中,方楠参加多场大形会战,在战斗中心境已变的很沉稳。
他看出艾能奇率军撤退时,队形并不散乱,忙挥手让士兵们排列成行,弯腰举铳以轮排射击的方式边打边追,这时平日严格训练的效果就展露出来。
“旗卫大队”行伍整齐,士卒间的距离保持的十分合理,所以在追杀时,前后排进行轮射毫无羁绊,推进的速度比流贼前拥后推还要快一点。
他们每前进十步就会打出一排铳弹,几十个流贼便应声倒地,前排士兵立刻止步装药,后三排士兵则加快脚步超越过去,然后再举铳射击。
每排士兵在轮换时,动作都十分流畅,战斗进行到这个局面,他们的心态变的十分轻松,将战术要领表现的淋漓尽致?
几轮齐射过后,方楠心中坦然,不徐不急的走在前排。
火炮到位了,他就有进攻的倚仗,不然在这种环境下作战,地利成为了影响胜负的关键因素,只靠火铳和士兵们的勇猛,是无法冲上去的!
战争形态的演变,都是结合武器装备的特点,对战术进行更新,“千里营”的战法,更是在方楠的提点和推动下,极为快速的创新变革。
张献忠的两条粗眉,这时已经拧在了一起,他不是没有见过火铳的三段击战术,但旗卫大队在徐进射击中,变化出来的这种冲锋式的轮射,他可就没有见过了。
前排士兵射击后,侧迈一步原地装药,后排士兵快速前冲十步进行射击,部队如此以排为单位滚动向前,火铳便可不间断的打击流贼。
“这些官军的战法特别,都他娘的是哪冒出来的?”
张献忠咬牙切齿,恨恨的骂道:驴球的,他们不可能是山西的兵马。
李定国一手拉着张献忠的战马,看向“旗卫大队”紧张的说道:义父说的不错,对面的官军使用的都是火器,战术还与众不同,咱们打了半天还不知道他们是谁,这场仗打的糊涂啊!
再不进行调整,八队老营恐怕都要扔在这里了!
吾儿说的不错,张献忠看着手下的流贼,沿着官道正在向山岗上撤退,每当艾能齐准备整理队伍,想要借助地势展开反冲锋时,便会有数颗炮弹飞来,炸散队列。
定国,你快去带领两支后队,撤退十里寻找适合伏击的地点隐藏,为父组织老兄弟们散开,一会咱们再汇合!
张献忠知道与面前的这支官军进行对攻,在装备落后的局面下硬拼,打到最后肯定是亏本买卖,他马上作出应变,准备换个打法,借助这一带地势上的特点,对“旗卫大队进行伏击”
他话音刚落,对面山腰上的火炮开始延伸射击,两颗炮弹在他十几外丈轰然炸响,随之传出了流贼痛苦的嘶喊。
张献忠勒住稍显惊慌的战马,挥舞马鞭指挥部队分散撤退,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部众再沿着官道跑,就会被官军尾随在后,像打靶子似的一点点的吃个干净。
方楠冲上山岗,站在张献忠刚刚停留的位置,看到流贼成扇形向太原的方向溃逃,官道上此时只剩一股人马,虽然狂奔的没个队形,但速度很快已经不再是乱轰轰的模样。
四散进入树林的流贼各有前进的方向,火把也在不断的熄灭。
“张献忠的老八队,不愧是十三家中的精锐,其中的老兵众多,而且组织性强,能打能跑还战术多变,今天若是普通卫所兵与他遭遇,后果就不言而喻了。
方楠收刀入鞘看向通往太原的官道,心想:现在“旗卫大队”的行迹已经暴露,再走大路肯定会遇到伏击和拦截,千余人马在地形复杂的山区行军,执火明杖太过危险了。
当家的,刚才我们虽然打赢了张献忠,可并没有全歼他的部队,说明这股人马是流贼的精锐,前方可能会有他们的核心大队,咱们这点人如果再打下去,估计就有些不够看了!
石头说的没错,如果再沿着官道向太原开进,肯定会陷入流贼的包围之中,但畏敌不前也不是我们的初衷,即然介入了这场战役,仗还是要打下去,只不过咱们的本钱少,必须得换个打法,不能一板一眼的按套路出牌,那样就太被动了!
当家的意思是?
吴石头眨了眨眼睛,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呵呵呵!咱们这回还是用老路数,放弃官道走林子,趁天黑一头冲过去,突袭截杀赶往太原的流贼的部队,扯扯他们后腿添点乱。
现在流贼主力在榆次附近,咱们不能一头就闯过,一但被围住,再想要突出去,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去了,一会走官道北侧山林,翻过几座矮山就进入大原盆地,处于流贼集团外围,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打都可以。
石头,让随队的铁甲郎中,在每个兄弟的左臂上扎一条白纱布,现在都穿着百姓的服装,这样可以防止在黑夜中误伤,另外通知小玄著,让他带着炮队在榆次与寿阳的官道上,选择合适的地点隐藏。
现在队伍中,最像官军的就是这十几个身披明光甲,背着药箱魁梧矫健的青年郎中。
经过战争的洗礼,他们举止间透出一种镇定和从容,虽然战斗刚刚结束,却没有显现出兴奋的情绪,面色平静的指挥辅兵,为激奋之情溢于颜表的新兵们系上白色纱布。
有了翠衫骑兵在前引路,旗卫大队在看似茂密杂乱的山林行进,总能寻找到兽道,所以走的并不慢,而且还比斩草为径走的更轻松。
走了一个时辰,方楠看了看天色估计已经过了三更天,只要再番过两道山岭就该进入太原盆地,他吩咐部队减缓速度,以免动静过大被流贼发现。
到现在为止,方楠还没有掌握紫金梁带来多少人,但做为山西战场的主攻力量,他们的规模肯定要大过罗汝才,老回回和贺一龙那路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