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石堡的问题在朝廷文书送达之后已经解决,升平等人终于可以放心地等待北方城的到来。
虽然朝堂上说是送他们出海,但张继贤仍在暗箱操作,他打算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真的把他们送出去。事已至此,石堡的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再来说说山东省东昌府,这是一个大家熟悉的地方。张继贤和景言离开这里已经快有两年了,也就意味着那场惊天大案已经过去了一两年之久,东昌府早就从恐慌恐惧中走了出来,城池也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繁华、热闹之中人们熙熙攘攘,欢喜、快乐之余大家路过闹市的那个窄巷之时依旧会忍不住驻足瞧上几眼,然后默默祷告几句呼唤佛祖保佑。
自十几条人命出在这里之后,巷里的住户能搬家的都搬走了,大家都挺忌讳这样的事,少有几户离得有一段距离,又没钱搬迁,只好找来几个道长驱驱邪,勉强说服自己继续落脚住下。
总之,这巷子空荡、冷清,让人不寒而栗,恐怕要等个几十年才得有所改变吧!
巷子的烟火气虽然发生了变化,但宁儿家的宅院还是和以前一样,若你认为我说的只是那屋子,你可就错了。
屋子自然还是那屋子,一两年不至于改变,但那案发场所至今都还封存着,不许有任何人随意进入,门上的子弹窟窿还在,床上邋遢的衣被还在,随意丢弃的兵器也依然在,衙门的封条也是每经大雨必然更换,实在不知官府怎么会如此尽心。
这日正是阴雨天气,整个天空都是昏昏沉沉的,所衬托出来的屋舍也显得十分幽暗,然而却没那么冷清……
一大早便有两个身着蓝衣的官差守在了这里,彼此交谈有说有笑,但他们却不进入院子里,一看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果然,就在一个时辰之后,四五个身穿斗篷、头戴缠棕大帽的黑装男子带着肃穆的气息出现在窄巷之中,顿时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官府的蓝衣差役见此情形赶紧停止说笑,转身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打开了院子的栅栏门。
五名斗篷男陆续进入院子,为首的那人径直地走向那间曾躺下六七具尸体的卧房,然后他又以极其熟练连贯的方式勘察着房间的一切,最后目光停在了墙壁的坑洞上。
此处应该加一个“又”字,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观看这些坑洞了。一年前,两个月前,他都曾来过这里,且盯着那些坑洞查看了许久,今日又是一样。
最终他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属小疙瘩,小心翼翼地,甚至表情中带有一丝紧张地将它放入了墙上的坑洞之中,异常吻合。
“怎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他暗自叹了一句。
这金属疙瘩正是手枪子弹头,大部分是当时刑部从尸体里取出来的,而此刻有一枚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们五个人里里外外勘察了许久,院外的两个差役也恭恭敬敬等待了许久,而这一里一外的两波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相必也是大家好奇的事情。
但可以猜出来的是,院里的这帮人应当不是东昌府的人。
临近午时,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没有丝毫阳光的迹象,屋里的人忙了半天也都在此时撤出院子。
还不等五位斗篷男子走到院门,两名差役便赶忙拉开木栅栏,主动说道:“五位大人,刚刚知府大人派人告知我们,一定要留下诸位大人。”
“何事?”为首的中年男子说道。
“也无大事,就是知府大人他在街心客栈摆了一桌酒席,希望诸大人赏光一聚。”
中年男子抬头望天估了估时辰,然后又看向身后的四位,最后说道:“好吧,那就把饭吃了再走。你俩带路!”
“是,大人。”
七人到达闹市口后直接走进其中一家客栈,客栈一楼二楼空无一人,倒是有几个官差闲坐在那里,看样子是被官府包了场子。
几人一到三楼,屋内便忽然热闹起来,迎接问候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一顿饭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场迎接会。
新任的东昌知府假装亲近地把几人拉到自己的餐桌上,活跃热情地倒起酒来:“几位大人请坐!”
“你知道我是谁?”为首的中年男子取下缠棕帽和斗篷说道。
“下官不知大人姓氏,但既然是锦衣卫的大人们到访,这顿酒席礼遇还是免不了的。”知府客套道。
“我又不是没有出过远差,其他官员见到我等皆会装模作样地作出节俭之态,倒是你们东昌府的待遇有些出人意料。不怕落人口实吗?”中年男人道。
“大人辛苦,为了我们这案子忙了许久,这桌饭菜不是什么大事,望大人笑纳。”
“是你身后的部堂大人让你安排的吧?”中年男子说道。
“这……”知府哑口无言,大概是压力太大。
“你刚刚那话说的不妥。”中年男子在餐桌上拔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并示意自己的兄弟们多吃点。
“望大人指教。”知府哈腰请求道。
“你说我为你们的案子忙了许久,这句话不能乱说。这是刑部的案子,已经结了,所以我们锦衣卫并没有参与其中。”
“……哦哦哦,对,瞧我这嘴巴,真是不懂事儿。”知府眼珠快速转了几圈。
“皇上尚年轻,镇抚司这边算是有些清闲,所以我等纠察一些威胁国家的刑狱之案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家那位部堂大人,别让他老人家误会了。”
“这……这恐怕我不好张口吧。”知府为难。
“锦衣卫隶属皇权,除皇命之外不得擅动,刚刚这话你若不传,想至我们于何地?届时追究起来,发现不合国法,之后你来担责吗?”中年男子边喝酒边说道。
看似随意的语气却让知府大人汗流浃背,他直接起身行了个大礼。
“我一定传达到位,大人放心!”知府道。
“这才对嘛,交情归交情,互助归互助,但那些形式上的咱们还是得多注意注意,李大人能理解,毕竟兹事体大。”
“大人教训的是!”
“言重啦,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