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北方,还剩下哪个国家是秦国的对手呢?
赵国。
赵国,在四十多年前还是一个贫弱的国家,它的人民生活贫困,国际地位也很低,经常被魏国和齐国欺负,北方边境也常受到胡人的侵袭。那个时候,嬴稷的祖父和父亲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国家身上。
但是,在这短短的四十多年时间里,赵国出了一位划时代的英雄人物,那就是赵武灵王赵雍。赵雍励精图治,大胆改革,把胡服骑射定为自己的国策。他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便消灭了中山国,打败了林胡人和楼烦人,使赵国迅速崛起为一个新兴的军事强国。可惜他未能继续成就更大的伟业,便在沙丘之乱中不幸身亡了。
虽然赵武灵王英年早逝,但是他留给赵国一笔极其丰厚的军事遗产。在他的组建之下,赵国拥有精良的骑兵部队,以及非常完善的军事制度。在他的推动之下,赵国招募胡人从军,吸收胡人的文化,使赵国全民尚武彪悍,刚强不屈。这些因素,促使赵国拥有一支将才辈出的王牌部队,和几百万英勇善战的人民,成为了秦国一统天下的终极对手。
赵武灵王刚去世时,因为政局动荡,国君又年幼,赵国还不敢与秦国硬碰硬。当时独揽大权的李兑把主要精力放在稳定社会,促进生产上面,对秦国采取的是外交遏制的手段。他带领赵国与魏国、燕国结盟,参加并主持了第三次合纵攻秦。
因为当时的嬴稷还是把主要的对手看做是齐国,所以秦军也极少进攻赵国。在李兑维稳少战的政策下,赵国不仅渡过了沙丘之乱的危机,而且国力稳中有升,主持合纵攻秦也使国家地位得到了大幅提升。
当时的六国中,原来的老牌强国齐国、魏国和楚国纷纷被秦国打败,山河破碎,朝不保夕。燕国短暂地崛起,但很快就因为田单复国而耗尽了国力,重新沦为二流国家。作为后起之秀的赵国便无可争议地成为了六国之首。
李兑死后,长大后的赵惠文王赵何开始亲政。赵何胆小懦弱,虽然没有父亲的英勇和豪气,但他待人友善,性情温和,对待臣下能做到知人善任。在他的治理下,赵国进入了鼎盛时期,无论文臣武将都有一批让秦国人都畏惧的人物。
这当中,便有我们熟知的蔺相如和廉颇。
蔺相如,原先只是一位门客,而且还是一位名叫缪贤的宦官门下的门客。蔺相如出身低微,最初并没有受到缪贤的重视,缪贤也当他是众多混口饭吃的普通门客之一。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情,才让缪贤从此对蔺相如刮目相看。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缪贤犯了错误,遭到了赵王赵何的通缉。
缪贤当时很害怕,打算逃亡到燕国去。蔺相如却拦住他说:
“大人为什么这么相信燕王,确定他会收留您?”
缪贤就说:
“我以前曾随从大王在国境上与燕王会见,燕王私下握住我的手,说‘愿意跟您交个朋友’。所以我觉得他可以帮助我,就往他那里去了。”
蔺相如却说:
“大人您错了。现在赵国强,燕国弱,当初您受宠于赵王,所以燕王才会想要和您结交。现在您是失宠落魄之人,燕王还会像以前那样重视您吗?如果您逃奔到燕国,燕王害怕得罪赵国,必定不敢收留您,而且还会把您捆绑起来送回赵国。在下劝您不如脱掉上衣,露出肩背,伏在斧刃之下以诚恳的态度向大王请罪,大王是宽容善良的人,也许会赦免您的。”
缪贤听从了蔺相如的建议,主动向赵何请罪。赵何果然宽恕了他,还让他官复原职。而缪贤因为这件事,觉得蔺相如才智过人,一定是个栋梁之才,便决定把他推荐给赵何。
公元前283年,秦军第一次攻打魏国首都大梁失利,被孟尝君请来的赵燕援军逼退。嬴稷为了拉拢赵国,便提出要和赵国和谈,还表示愿意用秦国的十五座城市换赵王的珍宝和氏璧。
和氏璧,原先是一块楚国的宝玉。传说是一位名叫卞和的人发现了这块玉石,他想把这块玉献给楚王,结果两任楚王都不识货,认为这是假玉,还以欺君之罪砍掉了卞和的双脚。直到楚文王(楚成王熊恽之父)才鉴定出这是块稀世之宝。为了表彰卞和,楚文王把他命名为“和氏璧”。和氏璧几经流转,最终到了赵何的手上。
现在嬴稷垂涎于这块宝玉,但有嬴稷扣押楚怀王的恶例在先,赵何是不敢相信秦国的诚意的。他担心自己交出了和氏璧,秦王也不会割让一座城市给他。但赵何也担心,要是不答应和秦国和谈,秦军大举入侵该怎么办。
就在赵何为难之时,缪贤向他推荐了蔺相如,认为他可以担任使者去摆平这件事。赵何便召见了蔺相如,问他:
“秦王说要用十五座城请求交换寡人的和氏璧,你觉得能不能给他?”
蔺相如答:
“秦国经常恃强凌弱,不可相信,不能给。”
赵何问:
“但要是秦国派兵打来怎么办?”
蔺相如就说:
“秦国请求用城换璧,赵国如不答应,赵国理亏;赵国给了璧而秦国不给赵国城邑,秦国理亏。两种对策衡量一下,臣觉得应该答应它,让秦国来承担理亏的责任。大王如果确实无人可派,臣愿捧护宝璧前往出使。城邑归属赵国了,就把宝璧留给秦国;城邑不能归赵国,我一定把和氏璧完好地带回赵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们在学校课本上学的“完璧归赵”的故事。蔺相如把和氏璧交给嬴稷,但嬴稷却没有拿出十五座城池的意思。蔺相如就想办法要回和氏璧,然后以威胁摔坏和氏璧并自杀迫使嬴稷答应割让城池。但蔺相如认为秦国不可靠,就偷偷让人把和氏璧带回赵国了。而蔺相如则独自一人靠一番义正辞严的演说,让嬴稷无可奈何地把他放了。
蔺相如因为此事的功劳,被赵何提拔为了上大夫,成为了赵国可与丞相相提并论的高官。
公元前279年,嬴稷计划南下进攻楚国,他担心赵国找北方乘虚袭击秦国,便邀请赵何到渑池会盟和谈。在会场上,嬴稷不忘羞辱一番胆小的赵何,说赵王喜欢音乐,想请他弹瑟。赵何便用瑟弹了一曲,秦国的史官就写道:
“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与赵王饮酒,令赵王弹瑟。”
在赵何身边的蔺相如气愤难当,便上前邀请嬴稷击缶,嬴稷自然不肯答应。蔺相如就威胁他说:
“五步之内,我蔺相如要把脖颈里的血溅在大王身上了!”
嬴稷不想把场面搞僵,因为他是要和赵国和谈准备去打楚国的,所以他就很不情愿地敲了一下缶。蔺相如立马让赵国得史官写道:
“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为赵王敲缶。”
经过这场小风波后,秦赵两国在还算友好的气氛下达成了和平协议。秦国随即派白起带兵南下,攻占了楚国首都郢城,把楚顷襄王熊横赶到了陈城。
而蔺相如又因为渑池之会的功劳,被封为了上卿。这让赵国一位名叫廉颇的将军不高兴了。
廉颇,与白起齐名的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早年的经历史书上没有记载,可以知道的是他是一位依靠军功提拔上来的将领。廉颇征战沙场多年,以谨慎稳重,擅长防守著称。他率领赵军参加了五国攻齐的战争,为赵国占领了许多齐国的土地,也被赵何提拔做了上卿。
廉颇性格仗义豪爽,肚子里藏不住话,他见蔺相如就靠两次耍耍嘴皮子功夫就立马从一个门客做到了上卿,而他征战了大半辈子才得了上卿,这让他感到很不公平。廉颇就扬言要找蔺相如的麻烦。蔺相如知道情况后,就故意回避廉颇,不和他见面。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怕廉颇,蔺相如就说他是不愿破坏赵国的团结,眼下赵国面临秦国的威胁,应该多关心国家大事,而不是和别人的私怨。廉颇得知蔺相如说的这番话后,自觉羞愧,他便赤膊背上荆条上蔺相如的府上请罪。两人便重归于好,还成为了生死之交。
赵国君臣团结一心,使得赵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局面。秦赵之间的较量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