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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死生之地

公元前260年农历七月,丹河两岸的草木开始泛黄了,北风吹拂着兵营里的军旗,初秋的晋城盆地已经有了些凉意。

突然间,平静了几个月的长平战场再次鼓声大作,号角连天,丹河西岸的秦军突然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

刚到任不久的赵括被这气势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命令全军坚决反击。赵军将士按照以往的方式顽强抵抗,很快就“再一次”把秦军的进攻挫败了。秦军丢弃了许多尸体,纷纷逃回了西岸的营地。

看见秦军狼狈地败退,赵括原来紧张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他觉得,秦军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嘛,还什么“虎狼之师”,简直是吹牛皮。于是他立刻召集将领们开会,决定立刻拔营前进,渡河追击,尽快收复被占领的上党土地。

赵括的决定一出,立刻遭到了冯亭为首的一众将领的强烈反对。冯亭和这些将领们与秦军交战多时,深知秦军战斗力的强悍,赵军贸然进攻是不会有胜算的。

但是他们的激烈反对却让赵括勃然大怒。为了给自己立威,赵括下令将抗命的几名将领就地免职,严令各军必须听从命令出击。冯亭等人只能是一声叹息,无奈地带着部下出征了。

丹河东岸的赵军在赵括的指挥下全部出动,渡河向秦军的阵地发起了进攻。秦军则是一副军心涣散的样子,勉强抵抗了一番就匆忙“逃离”了在丹河西岸的营地。

赵括见自己连战连胜,就洋洋得意了起来,他更加不把秦军放在眼里,觉得赵军只需一个全线出击,就能一鼓作气把秦军打跑了。

于是,他把原来防守百里石长城、端氏河谷、大东仓河谷的赵军全部调来,四十万赵军全部压上,要在几天之内把秦军赶回空仓岭。

在赵括的指挥下,四十万赵军开启了狂躁模式,争先恐后地追击秦军,把粮草辎重部队远远甩在了身后。

白起见时机成熟,立刻下令秦军停止撤退,就地组织防御,挡住赵军的进攻。军令严整的秦军立刻停下了脚步,集体转向,摆出了一道绵延不绝的军阵,就像一片高大的围墙突然挡住了赵军的去路。

轻敌的赵军黑压压地向秦军冲来,秦军的弓弩手很快被布置到阵前射击,他们手脚并用,用巨弓巨弩向赵军的人群射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一阵恐怖的呼啸声传去,赵军的军阵立刻就人仰马翻,倒下了一大片。

秦军的弩兵射击有一套独特的战法,类似于后世火枪阵的“三段击”。也就是前一排的弩兵射击过后,由第二排的弩兵上前射击,第二排射击完成后,由第三排的弩兵上前射击。其余两排的弩兵则趁这个时间张弓搭箭,准备第二轮的射击。

如此循环往复,使得秦军弓弩射击几乎没有间断,弹指间就杀伤了几百名冲锋的赵军,就连赵军的战车都难以逼近秦军的战线。赵军的冲锋顷刻间就被瓦解了。

赵军的进攻被削弱后,秦军的长矛方阵出动了,这是秦军借鉴春秋时楚国的荆尸阵而组建的军阵,他们将六米多长的长矛端平向前冲刺。这些长矛方阵组成了一道矛尖之墙,几乎无坚不摧,很快就把任何阻挡在前面的赵军冲垮。

长矛方阵过后,秦军又派出了装备了长戟和铁剑的甲士向赵军展开反击,这些甲士是秦军中的主力,既能单兵格斗,又能组成队形相互配合,更可怕的是他们腰间还挂着猎取的敌人头颅。赵军在他们的轮番攻击之下尸横遍野,前锋部队几乎被全灭。赵括不得不停止进攻,暂时后退。

击退赵军后,白起没有命令秦军趁胜追击,而是让大队人马立刻依靠有利地形修筑壁垒,组成一个U型的半包围防线。然后他把两道绝密的指令交给了两支只有三万人的队伍,这两支秦军突击队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大营。

这三万人的秦军分别由五千名骑兵和两万五千名死士组成。骑兵的任务是偷袭赵军后方的粮仓,切断赵军的粮道;死士的任务则是绕道端氏河谷和大东仓河谷,夺取赵军的百里石长城,封锁赵军的退路。

但赵军有四十万人之巨,区区三万秦军就去偷袭赵军的后方,并完成切断粮道和退路的目标,在一般人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白起必须这么做,如果派大部队去偷袭,很容易就被赵军发现,从而使计划失败。所以,白起无论如何都要冒这一次险。

这三万人是白起在六十万大军中精选出来的勇士,这些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得到命令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出发了。

这一晚,不成功便成仁!

赵军的粮仓位于小东仓河谷一带(今山西省高平市北),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座小城泫氏(今山西省高平市)可供出入。廉颇当初把粮仓设在这里,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保险的选择。但是他没有料到,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有危险的隐患。如果秦军把谷口一堵,赵国的粮食就运不出来。

负责偷袭的五千秦军骑兵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地从山路靠近赵军粮仓,他们人衔枚马缚口,不发出一丝的声音。而赵军因为集中力量进攻正面的秦军,抽走了粮仓附近的驻军,所以秦军骑兵的行踪没有被任何赵军发现。

秦军骑兵来到赵军粮仓后立刻点燃火把和柴草,四处纵火。还在睡梦中的赵军被大火和浓烟惊醒,慌忙起来救火,而秦军骑兵则趁机在暗处用弓弩狙杀,使得赵军忙上加乱,大批粮食遭到焚毁。

到了拂晓,赵军才发现秦军不过是五千人的骑兵,便立刻组织人马出阵反击。但秦军骑兵则利用自己速度的优势,与赵军周旋,时而组成阵型冲击踩踏,时而躲在远处用弓弩狙击。赵军赶不走他们,就无法保证运粮队伍的安全,粮道因此彻底陷入了瘫痪的状态。一代骑兵之国反而被敌人运用了骑兵战术,成为了赵武灵王的悲哀。

而在秦骑兵夜袭赵军粮仓的同时,秦军两万五千名死士也在夜色中在河谷中奔袭,他们兵分两路,穿过溪流潺潺的端氏河谷和大东仓河谷。这两个河谷位于赵军的两翼,可以直达百里石长城的两端。原本这里有赵军驻守,但也被赵括给调走了。秦军死士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就顺利地来到了百里石长城下。

因为身处大后方,百里石长城的赵军丝毫没有警惕之心,在夜色中,秦军死士悄悄登上了城墙,将打瞌睡和闲聊的赵军哨兵杀死。等到赵军发现时已经晚了,秦军已经大部分爬上了长城。赵军猝不及防,又兵力薄弱,根本不是不要命的秦军死士的对手。经过一夜的混战,两万五千名秦军就夺下了百里石长城上仅有的两个关口。赵军的退路也被切断了。

当粮仓和百里石长城被袭的消息传到了赵括那里时,赵括的心情一下子从天上摔到了地上。

他原本计划开展新一轮进攻,没成想还没出发自己的大后方就被人家给抄了。赵括只好连忙调动部队去夺回百里石长城和粮仓。赵军的反击部队匆匆忙忙赶到了粮仓附近的泫氏城,但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座小城已经插上了秦军的旗帜,数万名秦军正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原来,白起对这次突袭行动还有后续的部署。他知道三万人的部队可以偷袭得手,但绝对不能长久坚守。所以,当秦军骑兵和死士偷袭成功后,他立刻就派出了大部队增援,从突袭部队打开的缺口攻进去。

秦军大部队夺下了防守薄弱的泫氏城,彻底封死了赵军的粮道。赵军的反击部队赶到也为时已晚,他们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秦军的防守,只能败退回去了。秦军随即攻占了整个小东仓河谷,摧毁了赵军的粮仓。

百里石长城的情况也一样,秦军的援兵及时赶到,打退了赵军反攻,并攻取了整条长城。赵军的退路也被堵住了。

现在,白起已经把口袋收紧,将四十万赵国大军包围在了丹河河谷两岸的狭小区域。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秦军已经胜利了,最艰苦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得知自己陷入重围之后,赵军一度陷入恐慌和争吵之中,许多将领纷纷埋怨赵括的失策。但是争吵过后,所有人都很快冷静了起来。他们明白,眼下陷入了绝境,与其争吵内讧,坐以待毙,不如齐心协力,杀出一条血路出来。而赵括,也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深深的自责,他表示愿意承担责任,带领四十万将士突出重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军的行动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不惜代价地朝秦军的防线发起冲锋。他们一开始打算向西突围,直扑白起的大本营或者找到通往端氏河谷的道路,但秦军在这里布置了严密的防御工事。赵军强攻了几天不得不放弃。

接下来,赵军调转了突围的方向,朝北面的百里石长城发起进攻。赵括推测这里山高路险,秦军无法布置大兵团,防守会相对薄弱。而且长城以北是赵国的地界,邯郸派来的解围部队能和赵军南北夹击此处,突围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于是,百里石长城,这条原本是赵国人自己建造的防御工事,成为了赵军浴血争夺的目标。无数赵军士兵冒着飞舞的箭簇,滚落的巨石,踩着战友的尸体向前冲锋。但是,易守难攻的地形让赵军士兵陷入极大的不便,险峻的山坡使他们难以攀爬,很多人摔死摔伤;关口的道路狭窄难行,使得他们无法使用战车和器械,又不能组成攻城队形。赵军士兵只能靠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步步地前进,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岭。

赵军的猛烈攻击也让秦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秦军士兵们要一边防守反击,一边修补破损的城墙,许多部队上阵一天就损失掉了一半。白起不得不每天抽调人马去填补前方的缺额。百里石长城成了残酷的绞肉机。

伤亡的一天天增加让手握五十万大军的白起都感到了力不从心,他担心万一赵国再派来援兵从北面夹击百里石长城,秦军就守不住了。于是,一代战神写了生平唯一一封求援信,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咸阳求援。

得知情况的嬴稷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立刻决定前往前线督战,并亲自负责对长平包围圈的援助。这是战国时代秦王唯一一次亲临远离本土的前线,而且也是唯一一次秦王亲自负责前线的支援工作。说明这场旷世之战已经到了秦王都不敢马虎的地步了。

嬴稷来到了距离长平最近的秦国河内郡,白起请求援兵的信件再次送到了他的案头。但是,秦国国内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部队了,嬴稷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卫队送上去。

最后,和身边的大臣们商量过后,嬴稷有了一个办法。

他颁布命令,征发河内郡所有年龄十五岁以上的男子上前线,愿意出征的人赐爵位一级,逃避兵役者格杀勿论。

在秦王的严令和封赏之下,河内郡拼凑了十几万人民兵奔赴前线。白起有了这些预备队,终于牢牢地守住了百里石长城。

而四十万赵军的末日来临了。

突围失败,伤病满营的赵军不得不暂停进攻,就地固守,等待邯郸派来的援军解救他们。但是,赵括左等右等,就是没有援兵的一点消息。

这不是因为赵王赵丹不想救他们,而是赵丹根本就无兵可派。长平战场上的四十万大军已经是赵国所能征发的男性青年了,赵国的境内只留下了四十岁以上的老兵和未成年的娃娃兵在守卫,哪里还有多余的人马去解围?

赵丹也一直努力寻求其余诸侯国的援兵,但诸侯们厌恶于赵国和秦国和谈时暧昧不清的关系,纷纷表示拒绝。只有魏国念在赵国过去的情谊上,一度犹豫不决。秦王嬴稷随后在暗中派使者以割地、送礼等小恩小惠收买魏王,游说他不要救赵。短见的魏王便最终也没答应赵国。

援兵迟迟不来,赵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但很快,他们又面临着一个更加绝望的问题。

粮食吃完了。

自从被包围之后,赵军就再也没有得到粮食的补充。赵军把仅剩的粮食定量分配,才勉强度过了被围的第一个月。现如今,最后一粒粮食都没有了。赵军杀光了所有的战马充饥,但仍旧是杯水车薪。

在包围圈中,最悲惨的莫过于伤兵们。他们缺衣少食,更别说有药物治疗了。许多人伤口腐烂,蛆虫爬满了身子,他们只能凄惨的哀嚎着,在痛苦中等待死亡。他们死去之后,尸体就被随意扔弃在荒野之中,任凭成群的乌鸦和秃鹫飞来啄食。

就算是没有受伤的赵军士兵,也是身处人间地狱之中。为了争抢一点点食物,他们不惜互相残杀,对自己的同袍兄弟痛下杀手。而一些实在找不到食物的士兵,则干脆打起了身边人的主意,把过去的战友杀死,肢解吃掉。

在断粮的四十六天里,饥肠辘辘的赵军吃光了营地周围所有的树皮草根,就连地里的老鼠、河里的小鱼都被他们捉光。但即便如此,每天还是有很多人饿死或被杀,活着的赵军士兵也是个个面瘦肌黄,四肢无力。

到了农历九月,冬季即将来临,气温开始逐日下降。没有冬衣的赵军处境更加艰难,他们即使不被饿死,也要在冷风中冻死了。绝望的赵括召集将领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决定在冬季之前由他亲自率领发起最后一次突围,宁可战死,也不窝囊地冻死饿死。

这个时候发起进攻,已经和自杀没有区别了。赵括虽然愚蠢,但他还有赵人的血性和骨气。他要为自己错误以死相抵,更要为赵军最后的荣誉拼死一搏。而赵军大部分的将领也遵从赵括的意愿,他们纷纷披甲上阵,带领自己的士兵和赵括一起冲锋。

赵括把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集中起来,把他们分为五队,轮流向秦军进攻。已经没有坐骑的赵括则跟着士兵们一起步行,他拔出长剑,在人群中高喊着口号,鼓舞着士兵们向前冲。

不要命的赵军再次潮水般地向秦军的阵地涌来,秦军连忙使用弓弩进行还击。赵军士兵在箭雨中不断地倒下,但后面的人仍旧发疯一般向前冲,一些勇敢的赵军甚至冲进了秦军的阵列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杀伤了许多秦弩兵。

在激烈的战斗中,带领冲锋的赵军将领全部阵亡,赵括也在最后的冲锋中被秦军射中数箭,死在了战场上。而那些敢于冲锋的赵军将士也最终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主帅一死,赵军顿时失去了主心骨。而那些能够作战的将士在最后的突围中战死,剩余的赵军大多数就是一些伤病员和身体虚弱的人了。这些饱受饥饿、寒冷和疾病折磨的赵军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他们无力再战,便放弃了抵抗,颤颤巍巍地走出营地,举起白旗向秦军投降了。

秦军随即开进了赵军的营地,撤下了赵军的军旗。他们纷纷大声欢呼起来,庆祝这场历时一年多,死伤无数的大战终于胜利了。

在秦军的欢呼声中,还有一小部分不愿投降的赵军在这一刻选择了自杀。上党郡守冯亭就是其中一人,他因病卧床,没有参加最后一场进攻。但他宁死不肯降秦,得知赵军投降后,便投井自尽了。后人缅怀他的忠义,便把他自杀的那口井所在的村子命名为“义庄”。这个地名一直沿用到现在。

倾注了秦赵两国血本的长平大战最终结束了,秦军在这一年多的战斗中,前后也付出了十五万将士的生命代价。但此时的白起还不敢为这胜利松一口气,因为他还要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大量的赵国降兵。

赵国前后在长平投入了四十五万人马,经过一系列的战斗和围困,还剩下大约二十几万人。这二十几万人现在就被收留在秦军的营地里,他们饥肠辘辘,喂饱他们都不知要耗费多少粮食。万一他们发起暴动,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按照自己一贯的作风,白起决定尽快“处理”掉他们。

于是,白起首先派人安抚赵国的降兵,说会尽快安排日子释放他们,愿意去秦国的去秦国,愿意回赵国回赵国。降兵们纷纷拍手称快,情绪便稳定了下来。然后,白起又安排人给降兵送上酒食,让他们好好吃上一顿。降兵们有吃有喝,完全放松了警惕。

当晚白起给军中下了一道密令,所有秦国人都头扎白布,黎明时杀入降兵营,杀光所有没有头扎白布的人。

秦军按照命令,黎明之时便冲进了降兵营,对还在睡觉的赵国降兵一顿砍杀。手无寸铁的二十几万赵军在一天的时间里便被屠杀殆尽,史书上说,赵兵流淌的鲜血汇成河流,都能“淙淙有声”,丹河的河水被染成赤红,丹河之名就由此而来(丹也有红色的意思)。

杀到最后,白起只留下了二百四十名赵国降兵的性命。这些降兵年纪较小,白起放他们回国,说是可以宣扬秦军的恐怖,震慑六国。

至此,白起完成了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场杀降事件,算上之前战场上的杀敌数,秦军前后总计斩杀了四十五万人,轰动了古今中外。

有人曾经做过统计,从秦孝公开始到秦始皇统一中国为止,秦军有据可查的杀敌数是165.5万人,其中在白起的指挥下,就杀了92万人。白起由此获得了一个“人屠”的绰号,也堪称人类历史上最残暴的将军之一。“战神”的名号沾满了人性的污点,他的辉煌战绩是靠无数人的尸骨堆积出来的!

直到现在,在长平故地发掘出来的累累尸骨,仍然清晰可见上面的伤痕。那些原本以为可以回家的赵军士兵们,仍然带着他们的钱币,深深的埋在了这片黄土之中。

而承受这场大屠杀巨大伤痛的莫过于赵国的百姓,因为这四十万赵军是赵国所有的青壮年,几乎每个赵国家庭都被白起害的家破人亡。秦军杀尽赵军战俘的噩耗传到赵国,无论城市乡村,大街小巷里都是赵国百姓的痛哭时,有人哭自己的儿子、有人哭自己的丈夫、有人哭自己的父亲、有人哭自己的兄弟,家家户户披麻戴孝,哭号之声连绵不绝。赵国上至国君大臣,下至平民百姓,从此对秦国切齿痛恨,再也没人敢说“投降”两个字。

至于生活在长平的百姓,后来成为了秦国人,他们也对白起的这场大屠杀记忆深刻。当地的许多地名都再现了当时长平大战的情景,比如三军村和八义村等。为了表示对杀人魔王的憎恶,当地百姓特意把自己本地的一道小吃——烧豆腐命名为“白起肉”,把豆腐当做白起的肉,烧烂了煮烂了吃掉,作为泄愤。

当地还流传着一首诗歌,唱到:

“肩挑油灯漫街游,炉中黎起烧悲啼,来人传送长平史,不吃豆腐难慰藉!”

四十多万赵军将士的遗骸被深深掩埋在长平的土地下,直到一千年后的唐朝,长平当地的百姓还能发掘出堆积如山的骷髅。当时的皇帝唐玄宗为了超度四十万亡灵,特意在长平举办了七天七夜的祭祀活动,并在山上修建了骷髅庙(今山西省高平市谷口村)供后世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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