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民进入火车站进站口,随着人群直下电梯,进入一个硕大的空间,回头看,排山倒海的人群接踵而至,自己则象飘荡在人海里的一粒尘土。自己倘若跌倒,马上有无数双脚,从自己身上踩踏而过。张建民心中惧怕,不敢再想,赶紧转身往前走,登上电梯,进入另一大厅,大厅的两边,是数字标识的二十多道大门,大门进去,是一个能容纳几万人的大厅,大厅里,十几排长长的座椅上,坐满了一个个的男女老少。
张建民分到一个挎在肩上的一个小桶,一个长夹子,人不用弯腰,就能伸到地面,夹起丢弃的烟头,纸屑之物。
张建民干活的同时,左顾右盼,看见有个大美女时,他就靠近美女,看看美丽的面容,看看胸前突起的乳峰,看看伸出的修长双腿,心里感到一丝丝的慰藉,也能驱赶向心中袭来的一点点疲惫。
张建民这才看清,大厅里,不光长椅上坐满了人,而且地上也坐满了人,有的坐在自己的布包上,有的坐在纸上,有的低头玩手机,有的望着前方进站口。
张建民小心谨慎地行走在,人群的缝隙中,他忽然看见坐椅上,有个人的目光正望向自己。张建民有些诧异,自己是男性,看我干嘛,这大厅里有那么多美女,不想看吗?来看我,真有点怪。
张建民不由细看这个男人,只见他俊美的面容,修长的四肢,尽显男人的潇洒帅气,张建民暗暗吃惊,这么美的男子,要是自己是个女儿身,也难免会为他倾倒而献身。
只见男子紧挨着身边的女人,女人也报以甜甜的笑容,男人用自己的大腿在女人的大腿上蹭动,游移。女人呆呆的,一动不动,似乎是很享受。
张建民看着女人痴痴的面容,自己的心中也似有千万只小虫在涌动,在攀爬,
男子的另一只手,却伸向女人身边的提包,拉开拉链,取出了手机。
哇,原来是个小偷。张建民的心猿意马,立即烟消云散。他看看四周,还有没有同伴,茫茫人海,分?不出谁好谁坏,自然不敢判定小偷,是一伙人,还是孤独一身。张建民略略站远几步,远远观看,这样就不会被坏人伤及自己。
小偷装好钱包,笑着跟女人说:“拜拜。”
女人不舍地伸出手跟男人说:“拜拜。”目送着男人远去。
张建民时而低头拾垃圾,时而抬头望望小偷着落的地点,小偷故技重演,又挤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女人连忙把放在椅子上的提包,放到椅子底下,空好座位。
男人毫不客气地在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并用自己的大腿,紧紧挨蹭在女人的大腿上。
“美女,我看你的命相很好,我看看你的手相。”说完把女人的手抓在自己的手中,细细抚摸,把玩。
女人笑容可掬地问:“我的命怎么样啊?”
“命好,看你的命运线很长,”男子另一手指着女人手中的掌纹:“预示着你将来长寿;看你的爱情线,直而长,表明你的爱情道路,一帆风顺。”
“呵呵呵。谢谢,谢谢你。”
张建民走到门外,叫来了警察,并把警察带到男子身后,对警察指指男子。
警察会意,悄悄靠近男子,站在男子身后聚精会神地观察。等到男子出手的瞬间,几大步上前,用手铐铐住男子的一只手,并迅速抓住男子的另一只手,铐在一起。
“走。”警察一声大喝,男子低着头,被警察押着,踉踉跄跄走出大门。
许多人被瞬间发生的事,感到讶然。而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安全得以保障。
张建民觉得自己有幸在今天,也能为大众的安全出一分力,尽一分心,感到骄傲,自豪。
然而,一阵阵的倦意向他袭来,他揉揉眉心,抓扯头发,总算驱走了一些疲惫。
他缓步走出大厅,瞥见不远处,有一个跟自己一样,肩挎小桶,手拿夹子的男人。张建民仿佛一下看到了亲人似的亲切,赶紧上前去攀谈。
攀谈中得知,男人也是外地人,名叫刘思洋,以前一直是光棍,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女人张洁结婚,可惜的是,这张洁有三个儿子,犹豫再三,考虑了再考虑,心想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不然,自己真的就可能打一辈子光棍了。还是高高兴兴跟女人结了婚,婚后刘思洋问张洁,怎么以前计划生育,只能生二胎,你怎么还生了三胎。
张洁苦笑道:“嗳,这肚子不争气,本来第一胎生了个儿子,天天想一个女儿,怀上的那段时间,我们还去算了命,还去问了医生,都说是个女儿,打B超看,也是小胳膊,小腿的,分明就是个女儿。那段时间把我们高兴的,心想,谁有我的命好啊,一儿一女。
“谁知道第二胎生下来就让我傻眼了,不但是个儿子,而且后面又紧跟着又生下来一个儿子,成了三个儿子。哎,怎么办,生就生了,养着呗。”
身无一技之长的刘思洋与老婆,来到帝都,白天干保洁,夜晚干保安,累得自己全身难受,但也只能忍痛坚持。女人很爱他,他也很爱女人;为了女人,为了家庭,他不辞劳苦,决定奋斗络身。
张建民左思右想,三个儿子,不管咋个去奋斗,也给儿子买不起三套房,是不是这张洁还有什么魔力,能把刘思洋弄得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是不是你老婆很漂亮?”张建民疑惑地问。
“当然啦,”刘思洋脸上马上如鲜花般绽放:“很漂亮,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漂亮啊,是非常漂亮啊,我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离不开她了。”
“呵呵呵,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啊?”刘思洋眨贬眼:“要是不漂亮,三个儿子,我不就亏大了吗?哈哈哈……喂,你老婆呢?你老婆漂亮不漂亮?”
“我老婆……”张建民摇摇头。
“肯定也漂亮,不要这山望见那山高啦。”
“虽然你老婆漂亮,可你这日子也不容易啊,”张建民想想自己,再想想刘思洋,心心相惜地说:“苦日子何日是个头啊。”
“想它干什么呢?过完一天就少了一天。”
“你的心态很好啊。”
“那怎么办呢?想想以前,光棍的日子,没人疼,没人爱的……还是累一点好啊,有人牵挂着你,有人问候你,以后老了,也会有人养你。”
“嗯是。”张建民点点头,小声说:“我们分开吧,让当官的看见了不好,以后聊。”
“好的。”刘思洋说完,趔趔趄趄地往远处走。
张建民瞅他脚步不稳,心想,肯定是累了吧。张建民转身走了十几米远,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却见刘思洋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张建民一惊,迅速转身,飞奔前去,俯身想要拉起刘思洋,刘思洋却如一滩软泥,拉不起来,张建民用手去探刘思洋的鼻息,鼻息微弱。
张建民取出手机,迅速拔打了领班的电话,领班带来几个人,把刘思洋抬出火车站,送上出租车,出租车急速开往医院。
领导让张建民就在医院陪护刘思洋,并打电话通知了刘思洋的老婆张洁。
领导是个胖胖的男子,睁大着一双小眼睛,对张洁说:“我是一个私人承包的一点活,经济条件有限,我把你老公送到医院来抢救,两个多小时就花了我三万多块钱哪!你想想,三万多啊。况且你老公不是工伤,是他身体出了问题,我花了这么多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不能再垫付钱了,以后的医药费,你们就自己负责了。”说完不理会张洁的哀求,径直走出了医院。
张洁去询问医生,医生告诉张洁:“你老公是劳累过度,每天要打一针国外进口的针药,这一针就是两万元钱。”
“两万,一针就是两万?”张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医生。
“是的,一针就是两万,当然还有其它的费用。打针要连续打上两个礼拜,如果他的身体好,低抗力强,两个礼拜过后,就会没事;如果身体低抗力不行,钱花了,也不行。”
“哎呀,你们这医院收费太贵了。”张洁焦急地嚷道。
张洁跟老公商量,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决定回老家去治疗。
张建民担心刘思洋的病情,并留下了张洁的电话。
张建民帮忙把刘思洋背出医院,背到火车站,由张洁找来的弟弟,背上刘思洋,进了火车检票口,回身与张建民挥挥手告别。
张建民眼里噙着泪水,也慢慢举起了手……
三天过去,张建民心想应该到了地方医院,拔开了张洁的电话:“喂,你好,请问刘思洋好些了吗?”
电话里传来张洁的涕哭声。
张建民大感意外,急急地问:“喂,咋个了,是没钱看了吗?”
“不是……”
“是咋回事啊。”
“在坐上火车的第二天早上,就去世了。”
“啊,去世了。”
电话里涕哭声更大了……
张建民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刘思洋为了张洁,劳累致病,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他要是不碰到张洁?
屋外,刮起了大风,风声呜咽着,象一只无头苍蝇,乱撞乱碰。卷起无数的残叶败絮,扑向大楼,扑向窗口。
张建民望着窗外,心想,刘思洋不碰到张洁,不贪图她的美貌,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还悠闲地,坐在什么地方玩手机,看视频。
这莫非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自己若不及时刹车,或许自己即将步入他的后尘。
死亡。
张建民脑子里一个激灵,急忙给孟茵花发了一条短信:介于你两个儿子,以后买房子,买不起,我累死也存不够那么多的钱,再见了吧,我不来出租房了,你另外找一个男人吧。
短信发出去之后,张建民删掉了孟茵花,去银行,挂失了银行卡,重新办理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