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以后,血雾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人间地狱,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龙渊死了,他身边的二小龙甲断了两条手臂,呼吸急促,仿佛随时要断气一样;震天镖局三个镖头死了两个,应该是龙渊发疯时所杀,唯一一个刘镖头目光呆滞,望着客栈内满地的尸体不知所措;胡匪已经凉透了,而跟着他二十多名手下死伤过半,活着的人也是躺在地上惨叫。
这一切都是走火入魔的龙渊所为。
接着,又往墙角处望去,却见顾云之和蓝云天趴在地上。半晌,龚至成才开口问:“你们没事吧?”
因为隔得太远,顾云之也没听见,不过一抬头,便能见师父那张猥琐的脸颊,只是脸颊上晓得有些憔悴。
“趴在地上是在等我平身吗?”龚至成慢步走了过去,站在徒儿一侧问道。
顾云之赶紧从地上起来,但是因为起身太仓促,加之实在没了体力,他又坐回了地上。“师父,就算你说了平身,徒儿也起不来了,徒儿实在是又乏又困又累又疼。”
龚至成点点头,见蓝云天还趴在地上,又问:“他是怎么了?”
“晕过去了。”顾云之回答道。适才血雾到达最浓烈的时候,蓝云天被龙渊拍了一掌,便是倒地不起,而当时顾云之就在一旁,因为比较怂的缘故,他随蓝云天一起倒地,装出一副被龙渊击倒的样子,索性龙渊没有发现,不然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来。后来,龙渊一走,他便拖着蓝云天到了角落,顺便看看蓝云天还有没有呼吸,好在呼吸是有的,不过却相当微弱。
“不过呼吸相当微弱,搞不好随时会死。”
龚至成一听,赶忙从怀中掏出“熊心豹胆丸”给蓝云天服下,其主要功效是治疗内伤,这龙渊一掌拍在蓝云天身上,必然是注入了内力的,所以“熊心豹胆丸”且为良药。
“没事,死不了,我给他喂了药,帮他吊住一口气。他且为蓝家人,自是福大命大。”龚至成道。
顾云之闻声一愣,这蓝家人就福大命大,顾家龚家就不能福大命大?莫非蓝家是祖坟冒青烟?
“话说你跟这小子关系不错啊?”龚至成也坐了下来,他实在是又乏又累又疼。和龙渊一战倒是没怎么,和女尸一战却是身负重伤,主要是震天镖局背后捅刀受的伤。
顾云之摇头道:“他在马厩坑了我,明明是他杀的人,他非得让我当帮凶。”
“活该,谁让你傻乎乎的。”龚至成白他一眼,骂道。
而顾云之被师父这么一吼,心里怪委屈的,便不想搭理师父了。
……
半个时辰以后,王成带着一帮捕快进入龙福客栈,一见客栈内横尸遍野,顿时傻了眼:这是干了多大的一场架,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跟随一起来的捕快,更是不寒而栗,这客栈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哪有一点客栈的人间烟火气。有的稍微年轻一点捕快,见了此等情景,纷纷吐得稀里哗啦。
龚至成见王成来了,便朝他挥挥手,王成快步至其一旁。
“怎么回事?”
龚至成指了指地上众多的尸体,道:“说来话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王成一听,眉头紧蹙。
龚至成一五一十地跟王成细说,从震天镖局和湘西巫教合谋,在到胡匪与龙渊之间的仇恨,最后到龙渊走火入魔被杀,这一切都是因恩怨而起。
江湖便是如此,恩恩怨怨何时了。
“难怪骗我那人让我赶紧来龙福客栈,原来是给你收尸啊!”王成若有所思地说道,被他抓回衙门的胡匪的手下,刚刚怎么严刑逼供都不肯说,一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才肯说一句:大当家在龙福客栈,赶紧过去。
龚至成特意指着女尸道:“那是湘西巫教的活尸,最好交给青司衙门来办,这事我感觉不简单。”
“好!”王成点头道。
而后,便是打扫现场,而龚至成和顾云之则被送往衙门,在衙门里好生养伤,其他活着的人一并送回大牢,死的人将尸体拖回衙门。
一夜无话。
翌日午时,三名青司衙门官差达到,并在衙门内某个房间里会晤龚至成。
此三名青司衙门皆佩戴面具,其中一人一进房间,便向龚至成作揖以礼,道:“龚大人,小的叫范文,是青大人的手下。”
青大人应该就是青面,他们则是青司衙门的地玄门之人。
范文又道:“大人,此事我们也了解清楚,活尸我们会押回京城,并且详细调查湘西巫教与震天镖局。另外,青大人让我嘱咐您一声,去了北城山以后,要格外小心少林派的慧园大师。”
“慧园大师?”龚至成对此人印象深刻,因为十二年前在北城山时,当所有人质疑自己是嗑了药,所以才能一人战四人,不过这个慧园大师却一直帮自己说话,可惜寡不敌众,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上千张嘴。
“为什么要防着他?青面还跟你交代了什么不?”
范文摇头道:“青大人其他的没说,就和我说了这一句话,让我来时告诉您一声。青大人现在身在湖广,您要是去了北城山,说不定可以碰见他,到时候您可以亲自问一问。”
龚至成点了点头,范文便带人退去。青司衙门来衙门里说是要见上自己一面,实则是替青面转达一下话,不过青面为何要提醒自己提防慧园大师,这一点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五日以后,龚至成与顾云之重新启程。期间蓝云天早已和二人告别,他说的话不多,自打客栈出来以后,就便得沉默寡言,对顾云之只说了句:“我先回剑庄,北城山再见。”对龚至成则说:“谢谢。”
蓝云天走时,一脸严肃,好像经历了重大打击一样。顾云之时而在想,促使蓝云天性格大变的原因,是因为汤单的死?
“莫非蓝公子是断袖?”一想到这,顾云之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往下想,生怕下次再遇见蓝云天以后,会显得格外尴尬。
……
范文与王成负责押送活尸,但是在行至徐州时,却遇见一伙蒙面人。这伙蒙面人大概有十五人,各个身穿蓑衣笠帽,脸蒙黑色纱布,一瞧便是来者不善。
范文当机立断,告诉王成无论如何都要先走,留着性命禀告青司衙门,而王成也是如此做的,在范文三人与蒙面人开打之际,便偷偷地逃走了,从官道上一路向北逃,一直逃到一家村民的猪圈中躲着。
此时这户人家的小女孩来猪喂食,正巧碰见身负重伤的王成。
“叔叔,你躲在我家猪圈干嘛?”小女孩见到满身是血的王成也不害怕,反而放下饲料至其一旁问道。
王成生怕引来蒙面人,便竖起指头,道:“嘘,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拿起饲料继续喂猪。
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小女孩赶紧放下饲料前去开门,而王成则悄悄跟在身后,如果一发生什么不测,他便马上开溜。
小女孩开了门,却迎来三名蒙面男子。其中一蒙面男子道:“小姑娘,你见到过这么高、身穿青衫色、身上带伤的人吗?”
此言一出,吓得王成直哆嗦,因为他从小女孩眼中看到了害怕,抖出自己是迟早的事。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女孩竟然摇了摇头。
蒙面男子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当真内见过这样的人?”
小女孩还是摇了摇头,三名蒙面男子则退了出去。
此时,王成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蒙面人训练有素,武艺超群,一个照面便将青司衙门等人杀死,连负隅顽抗的机会都没有,很有可能是豢养的死士,至于何人派来的尚不清楚。
王成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如负释重地靠在墙边。可下一秒,突然有三道黑影出现在小女孩身后,并一剑将其杀死,而后三人冲进了房间内。
“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王成咬牙骂道,而后含着悲愤起身离开,可才出两步,三人便已经到了面前,顿时吓得他紧靠墙壁。
其中一蒙面男子道:“别跑了,越跑,被你害死的人越多。”
“畜生。”王成骂了一句,虽然心间万般想找他们拼命,但脑海里一直有道声音在回荡,活着才能报仇。
三名蒙面男子一见他又想逃跑,立刻拔剑将其杀掉。
“村里的人一个都不要留,一把火烧了。”
半刻之后,只见整个村庄漫天大火,熊熊燃烧,火焰仿佛要烧到苍穹一般。
三日之后,青司衙门才得知女尸被截,并调集三个玄门的人,彻底调查此事为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