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由“仇”字起,一念之间便是仇。
龙渊睥睨着蓝云天,心想他是蓝陌上的次子,如果杀了必然会遭“天下第一剑庄”无休止地追杀,但是不杀,龙乙的仇又无法报之。不过转而一想,这一年来饱受魔教摧残,再添个青司衙门、震天镖局、天下第一剑庄也就是虱子多不怕咬罢了。
所以,他决定,将蓝云天杀而后快,以报龙甲之仇。“那你也别走了!”
话音一落,客栈内徒然升起一团浓浓的血雾,如同一层纱布遮挡于眼帘,而血腥味愈发浓烈。
“不好!”
顾云之暗叫一声不好,因为每当血腥味扑鼻时,必是龙渊出手之际,所以他是想对蓝云天出手了。然而,下一秒,便见蓝云天转动玉屏箫笛,面无表情地朝龙渊奔去,而龙渊则挥手将龙甲扔出去,而后抬掌凝聚内力。
“蓝公子,别去……”
顾云之大喊一声,连忙向前一步,试图想要拦下蓝云天,可见蓝云天满脸愤怒,一副誓死而归的样子,一时慌了神,伸出的手臂却与蓝云天擦肩而过。
“可恶,蓝公子虽然在马厩坑过自己,但好歹也是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送死啊!”
紧接着,顾云之奔逸绝尘,一步至蓝云天的身旁,可蓝云天玉屏箫笛疾出,顿时击在顾云之的胸口,而顾云之的身躯瞬间失去力量,一下子摔倒在地。
蓝云天也不正眼瞧顾云之,继续朝着龙甲奔去。当下,他奔至半途中时,突然将玉屏箫笛当作暗器扔出,接着从怀中取出真正的暗器——飞镖,随着玉屏箫笛一起扔出。而后,绕过龙渊朝龙甲奔去。
龙渊岂会眼睁睁看着龙甲被杀?当初痛失亲人的感觉历历在目。所以,他立刻收回手掌,从丹田处汇集大量的内力,然后一声怒吼,一股凌冽的劲风骤然喷发,顿时将玉屏箫笛和飞镖震落,而后又迈出一步,身躯如闪电般风驰电掣,一瞬间便出现在蓝云天面前。
蓝云天和龙渊正好撞在一起。
“滚开!”
龙渊回道:“小子,你才是要滚开!”说着,便是伸手要抓蓝云天。
不过,蓝云天师从盗圣白圣手,在身法上无可比拟。轻轻一扭动身体,便如一团白烟般,从龙渊的身前一闪而过,并至其身后。
“白驹过隙?”
龙渊大吃一惊,手却抓了个空。
《白驹过隙》乃盗圣白圣手独步天下的身法,虽未眼见过,但耳有所闻,宛如白烟一般虚无缥缈。
“哼,小子,别以为身法了得,就可以为所欲为……”龙渊冷哼一声,催促体内磅礴的内力,而空气中的血雾越来越浓,以至于能见度不足半米。
顿时,蓝云天失去了目标,应该说目标已经逃走了。他连续疾走三息,眼见前方出现一堵墙,却不见龙甲的人影。但他不敢停住脚步,因为龙渊很有可能在身后。
所以,蓝云天开始在四周打转,以此寻觅龙甲的身影。
不过,就在他转身之际,又与龙渊撞个正着。
“饮血魔心经,以血化精华,为我所用之。”
只听龙渊默默念叨几句,蓝云天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身躯顿时动弹不得。而后,体内一股炽热鲜血在沸腾,仿佛要钻出身体一样,撕裂着每一寸皮肤,让他痛不欲生。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放开他!”
顾云之从天而降,犹如长剑笔直下落,不过正好砸在蓝云天的身上,一下子打断了龙渊吸取血液的过程。
“抱歉,蓝公子,不小心砸到你了!”
两人呈上下姿势,而顾云之在上,蓝云天在下,蓝云天被当成了人肉气垫。
龙渊定睛一瞧,道:“是你?来的正来,一起成为我的新鲜血液吧!”
登时,顾云之与蓝云天同时被龙渊控制,只见二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起,缓缓地漂浮于空中,而其皮肤表面竟然渗出一滴血液,而后两滴三滴……逐渐汇聚成犹如漂浮空中的血河。
不过,正当龙渊准备将血河融为一体时,一道残影突然闪过,一把长剑不偏不倚地插在胸口上。
“龚兄?”龙渊低头望向胸口,在剑插入胸口之际,一股炽热的鲜血顿时喷出,宛如喷泉般汩汩流淌。
“果真修炼了这邪功之人,只要稍微受一点伤,体内的鲜血就会止不住地流。”
龚至成突然出现,一掌拍中龙渊将其打退,右手顺势将长剑拔了出来。
龙渊退了几步,而吸取血液的过程不得不停止,所以血液如同回放一般又回到二人身体当中。不过,血液从身体出来,和从身体进去是一样的,同样让人痛苦不堪。
“龚兄,你的内力恢复了?”龙渊面色憔悴地问道,其胸口处的血液已止,是以内力强行止血。
龚至成摇头:“恢复到正常恐怕还需要着时候,你真盼着我恢复吗?就不怕我恢复,一下子杀了你?”
龙渊道:“我佩服龚兄三分,自是对龚兄一番关心。但我龙某心中有数,等杀了那蓝家小子,我便会离开!”
龚至成回头望向蓝云天和顾云之,他俩被抽出的血液已经回到体内里了,不过还没有从痛苦中缓过来,所以他俩正抱着身子颤抖。
“你还真不怕蓝家啊?”
“你可知道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吗?我当初失去龙鸣的时候,我的心脏一直在疼,就好像刀割一样,又好像被双手掐住,让我痛不欲生。可是在呢?我另一个至亲之人,死了,死在那个姓蓝的小子手中,那种痛苦又开始在我心间泛起,这里,好痛。”龙渊脸上的肉堆成一块,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悲痛欲绝一样。
龚至成能理解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感觉,但他一向不同情魔教,哪怕有天花乱坠的故事,也无法使自己感动,而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啊……”
就在此时,血雾当中传来一道惨叫声,好像一抹刺耳的声响一样,直达人的耳膜中。
龙渊一听到这道声音以后,顿时脸色更白三分。他立刻将血雾散去,却见眼前惨烈的一幕:龙甲双膝跪于地,鲜血浸染衣衫,脸色苍白如纸,可就是没了双臂。
“小甲,谁砍了你的双臂?”龙渊呆滞地望向龙甲,彳亍地朝着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就在今天,龙乙死了,龙甲没了双臂,这让他的情绪顿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而现在只是癫狂的开始。
就当龙渊走到第四步的时候,胡匪骤然出现,手中的大刀如同狂风般龙渊的脑袋。
“去死吧!龙渊!”可是大刀在离龙渊仅一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不是胡匪不想砍下去,而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将大刀捏住,让他的刀不得继续前行半分,即便是他想抽刀也不行。
龙渊回头望向胡匪,余光之中瞥见大刀上的血迹,“是你砍了小甲的双臂?”
胡匪道:“是我砍的如何?你敢杀云游道长,我又有何不敢动你的人?”
“找死!”
一直以来,龙渊对胡匪都没有下死手,只要他想杀死胡匪,轻轻动动手指即可,这是因为他想和龚至成多说说话。可是现在不同了,胡匪砍了龙甲的双臂,龙乙又被蓝云天所杀,顿时心中所有的依靠都淡然无存了。
“砰……”
一瞬间,龙渊以拳贯穿胡匪的胸膛,在其胸口上留下一个偌大的洞。
“下去陪你的云游道长去吧!”龙渊冷冷地说道,而后再一掌将其击飞。
龚至成顿时冲了上来,一招“虚虚实实”化出两道残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击龙渊。
龙渊侧身躲过一道残影以后,却被第二道残影击中,而后龚至成的剑紧随其后。
“喝!”
龙渊大喝一声,狂躁的内力徒然升起,不过却没有震退龚至成,龚至成的剑直接劈下,只见龙渊的左臂被劈断。
霎时,鲜血喷洒一地。
“血雾朦胧。”
骤然之间,血雾弥漫,像是眼帘被蒙上一层红色的纱布,渐渐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龚至成刚想后退一步,一只带血的手掌突然出现于面前,并将自己给击飞五米之外。而后,客栈内响起惨人绝寰的叫声,起起伏伏,连绵不绝。
“他走火入魔了?”龚至成突然意识到,龙渊正在屠杀客栈内的人,像个疯子一样逮到谁杀谁。“不行,蠢徒儿根本不是他对手,我得赶紧找到他!”
“云之,你在哪?”
龚至成扯开嗓子喊道,可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当中,无意是石沉大海,这一下心脏彻底悬了起来,逍遥派可不能就他一个光杆司令员啊!
他心急如焚,立刻迈出步子。可才迈出第一步,龙渊的手掌再次出现,他猝不及防,又被龙渊击中。
而龙渊的身躯渐渐地出现在眼前,只见他浑身是血,犹如在血池中泡过一下,其左臂断裂的地方一直流淌着鲜血,而自己的“白雾剑”也插在他胸口上。
“龙渊?”望着龙渊鲜红的眸子,龚至成喊了一声,不过龙渊像是没听见一样,笔直地奔朝自己而来。
“雾失楼台,月度迷津。”
龚至成食指中指并拢,在指尖上凝聚出一道剑气,而后化出八道残影,以方阵的形式排列,地上四道,空中四道,将龙渊包围其中。下一刻,八道残影瞬间攻击,像是群魔乱舞一样,刷刷地在龙渊身上雕刻出四道口子,顿时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此时,龙渊站在原地不动,睁大着眼睛望向远方,仿佛是在说一切都结束了一样,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三息以后,龙渊倒在了地上。
不过,龚至成却没见着他最后的笑容,只是甩了甩手掌,感叹道:“欲练邪功,必要承受其走火入魔的危险。真是说入魔就入魔了!”
望着倒下的龙渊,龚至成摇了摇头。魔教的邪功本来容易走火入魔,龙渊没有及时补给新鲜血液,加之一时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才让魔入了空挡。
龚至成和龙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过招,大部分是以试探为主,然而突然就这么结束了,心里倒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荡荡的。
如果不是因为龙渊入魔,这场难分难舍的战斗,还有得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