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绘然走出古堡,回头看了眼艾拉消失的方向,想到那个吻,她就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她有些奇怪,在刚刚和艾拉接吻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居然自发的开始自愈起来了,就像是……血族一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白痴啊。”西木一脸嫌弃地看着洛绘然。
“什……什么白痴啊!哪有这样说女生的!”洛绘然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左手藏在身后,一蹦一跳地来到西木身边,“陈名玖呢?”
“他去放哨了。”
“你小子自愈能力挺强的啊。”洛绘然上下打量着西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处基本都已经愈合了。
“只是表面好了,里面还是狼藉一片。”西木冷淡地说道,“你不也一样?身上的伤都好了。”
洛绘然看了看自己,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身上的伤口尽数修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艾拉其实不是血族,而是充电宝?只要接个吻,就能充电自愈?
“嗨呀,也只是表面上而已。”洛绘然说着将左手藏在背后,那里缠着一条暗红的绷带。
…………
……
果然,我是无法战胜这个魔鬼的……
这样的想法在镰刀被击飞的瞬间吞没了艾拉,身上被手术刀捅出了数十个血洞,而她却连魔鬼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弱小啊~”魔鬼狂傲地笑着,手中的手术刀不断在艾拉身上落下。
是啊……太弱小了……
艾拉向后跳拉开与魔鬼的距离。血鬼术·隐匿在魔鬼眼中没有任何用处,他总能准确找到艾拉的方位,并且给予创伤。艾拉知道,魔鬼只是在玩,他每一击都避开了艾拉的要害,下手很轻,像是在享受切割猎物的快感,而她则早已尽了全力。
痛楚在艾拉身上绽放,让她的眼泪哗哒哗哒地落下。
我需要,力量。
…………
“绘然姐姐,能给我一点你的血么?”看着身下的洛绘然,艾拉朱唇微启,还是说出了口。
这个古堡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能感知到,自然也知道肖英喝下洛绘然的血暴走进阶的事情,她需要绘然姐姐的血,她需要力量。
“我的血……”洛绘然犹豫了会说,“是双刃剑。”在艾拉说出要她的血的时候,洛绘然就猜到她也知道肖英暴走的事情,但是她必须要提醒艾拉,饮下她的血等于自寻毁灭。
“这个我也知道……”艾拉轻轻说道,“但是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去救家人,去面对那个魔鬼。”
“其实,就算我不给,你也要拿到吧……”洛绘然看着艾拉眼睛中的落寞,问道。
“不会,绘然姐姐不同意的话,我便不会强拿。”艾拉摇了摇头,犹豫了会,说,“绘然姐姐,你愿意等我几年吗?”
“等几年?”洛绘然疑惑地问道。
“是的,这一次面对他,我必然会死,有你的血我可以赌一把,但最终还是会死。可我会复活,会从时间长河里回归,这需要几年时间。”艾拉认真地说道。
这个孩子……是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条,却还是勇往直前吗……洛绘然看着身上的女孩,问道:“你复活……会有后遗症吗?”
“记忆会有些残缺。”艾拉老实地说道。
会死,会失忆,但还是要去,因为是家人。洛绘然不知道这种感觉,她前世是孤儿,这一世,有了爷爷和妹妹,但是还没来得及捂热,她就被带出来修行了。洛绘然很向往,名为家人的存在,所以……眼前这个女孩的请求,她又怎么会拒绝呢?
“艾拉,我愿意给你血,但是我希望,你不会有用上它的机会。”洛绘然伸出左手,她的左手已经痊愈,她拿起一截骨刺,在手腕处划落,她从那个梦境中学到了很多医术,所以现在她这次划伤,能保证出血但不伤及重要的血管。
…………
“谢谢,绘然姐姐,然后是,对不起,我还是用上了……”艾拉轻声说道,她从怀中掏出那个用来装饮料的小瓶子,拔开塞子,淡淡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传播到空气中。
地上的兰德瞳孔微缩,他认识这个血味,他现在也感知到了这血味中的那股强大的意识,他想出声阻止艾拉,可他的咽喉里有一个血块,让他无法说出话来。
“这血……是丫头的吧……”该隐·亚伯乌鸦面具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杀气自其中喷涌而出,以他为中心,空气沉重无比。就在昨天,他当着王牌会和洛灵佑的面解析了洛绘然的血,他自然认得出来。现在,洛绘然的血落到了别人手中,若是他们从血里研究出了什么,他便需要杀死所有知情人。
因为洛绘然,可是御天洛家等待了上万年的【王】。在她成长起来前,她前进路上的阻碍,就由御天洛家尽数扫除!
“若胆敢阻拦王的诞生,唯有全部击溃!”该隐·亚伯笑容尽敛,杀气翻涌,在场的无论兰德还是莫西雅,都为之胆寒,更不用说最弱小的艾拉了,原本就惨白的脸现在白的跟张纸似的。
艾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将小瓶子中的血一饮而尽。忽然,她浑身一震,小瓶子掉落在她脚边,身体战栗起来,身上开始冒起了黑烟,像是燃尽的木柴,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黑灰。
咻咻!
两柄手术刀掷出,直逼艾拉要害,就在快要刺入艾拉身体的时候,一柄镰刀挡开了手术刀,是艾拉,她惨白的小手跟紫黑色的镰刀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歪了歪头,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血红的眼瞳与该隐·亚伯隔着乌鸦面具对望,两人的气势不断攀升。随后,艾拉笑了,笑得很灿烂,很美,但是在该隐·亚伯眼中那不过是死人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罢了。
两人对峙着,明明谁都没动,两人周围的墙壁、地板却被撕裂了,空气中遍布了空间裂缝,每一道裂缝都能轻易扭曲粉碎一只血族!
该隐·亚伯动了,只是手指微颤,无数手术刀闪现在空中,穿过空间裂缝,手术刀竟然没有一丝影响,空气中爆鸣声不绝于耳,那是手术刀突破音速时发出的声音,他身形自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半空中,无数手术刀泛着寒光自空中落下。
“羽落千丈。”该隐·亚伯轻声吟唱,自他动手那一刻,这里就是他的屠宰场了,空中的他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鸦不断抖落自己漆黑的羽毛,没一根羽毛都包含着他对血族的恨意与杀意。
就算是天使,在这个领域里也只有失去她引以为傲的洁白羽毛。
艾拉挥舞镰刀,试图挡下手术刀,可这里已经是魔鬼的领域了,是为魔鬼主宰的屠宰场。手术刀和镰刀仿佛不处于同一个世界似的,手术刀视镰刀为无物,两者完全没有接触的意思,径直袭向艾拉。
该隐·亚伯面无表情地落地,在他的对面,艾拉跪倒在地,靠着镰刀的支撑才勉强能够半跪着,身上无数个血洞,身体里的惨白的骨头清晰可见,只能依稀辨别出她原本有个人样。
“咳…………”
不成人形的女孩咽喉里挤出一个音节。
“哦?还有一口气吗?”该隐·亚冷哼一声,收起领域,这损伤的早已经超过70%,甚至可以说已经到达了90%,他的手术刀又是专门制作的对血族宝具,能活着就可谓是奇迹。
女孩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在跳舞,跳的很好看,于是,她便开始模仿女人的动作。
黑烟绕着女孩盘旋,镰刀划出一道月轮,女孩站了起来,重获生机和力量,比之前更强百倍千倍!身上的手术刀飞舞在她四周,她全身伤口高速愈合,裸露在外的白骨上再次生长出新肉!
她嘶声念着古奥的语言,可敬可怖的领域瞬间张开,紫金的电龙在领域中游走,火焰无处不在。该隐·亚伯的杀意领域在这个领域面前像是新生的婴儿一般完全无法抵抗,瞬间被吞噬殆尽。那些手术刀在这领域中连存在都做不到,眨眼间化为鎏金色的火焰落在地上。
该隐·亚伯有些意外,虽然他正在收起领域,但是也不会脆弱到连抵抗都做不到吧?这么想着,他再次张开杀意领域,而这次,在两个领域相撞的一刹,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坐在彼岸花丛中,女人转过头,瞳孔中炽金色的烈焰燃烧,原本纤细的手被铁青的鳞片覆盖,隐藏在血肉中的利刺血淋淋地突出,头角狰狞,她在一瞬间化为青面獠牙的恶鬼扑向该隐·亚伯。
随着一声冷哼,该隐·亚伯手术刀扬起,恶鬼被斩成两截消散。
女孩周遭狂风肆虐,但女孩柔弱娇小的身躯却没有被狂风吹飞,银白的头发肆意乱甩,她抬起了手,跳起了舞。在古堡天花板寄居的蝙蝠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像是在逃避天敌一般慌不择路,可惜已经晚了,它们的身体在女孩的领域中化为一道道流火,蝙蝠凄厉地惨叫着,像是千万恶鬼自地狱深处发出的咆哮,这里已经成了真正的死亡国度,国度的中央,公主在起舞!
女孩就只是在跳舞,舞姿极美,宏大庄严。她那娇小的四肢展示着各种古奥精妙的动作,就像是古印度壁画中的专业舞者。
该隐·亚伯甩出三把手术刀,手术刀连靠近她都做不到,眨眼间融化成渣。
这是灭世之舞。婆罗门神话说,世界有三位神明,梵天司创造,毗湿奴司维持,湿婆司毁灭。当他舞蹈起来的时候,世界到达一个轮回的终点,神明们都欢腾,梵天重新醒来,毗湿奴也微笑着认可,只有人类悲痛哭泣。
兰德搀扶着莫西雅起来,他们看着在国度中央的女孩,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死亡公主与他们宠爱的柔弱小公主结合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该隐·亚伯忽然狂笑起来,“原来如此啊,任何生者不能踏入的领域,领域内只剩下死亡。湿婆业舞,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难怪洛家有湿婆的舞谱却无法跳出来这灭世之舞,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
狂笑了很久,该隐·亚伯才停下来,邪笑道:“今天的狩猎就到这里结束吧~已经走向毁灭的小家伙燃烧自己留下的余烬,能掀起多大波澜呢?我可是很期待的哦~”
说着,他看都不看一旁的莫西雅和兰德一眼,走向古堡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