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安秀不住在外公外婆家了,回去公司宿舍跟妈妈享受难得的相聚日子。妈妈还是那样,爱看琼瑶的小说。那阵子《还珠格格》正在热映,于是妈妈便带安秀去书店把余下未播的部分,连带大结局也租了回家。那时候租一本要整整五角钱,每一本还要收两元押金。妈妈豪气地给了书店老板一张二十元。
躺在床上看书时,安秀总喜欢往妈妈身边凑,感受妈妈身上的肥皂香味和暖意。妈妈不耐烦地把她推开:“我都为了你,同样的租了两本了。你看你自己的就行了,别来打扰我。”
每一个字,安秀都记得清楚,她多失落。她只好拿起书走到角落里看了。妈妈,你不看看我吗?妈妈,这个星期我又长高了不少。
可妈妈只沉浸在琼瑶的书中,一会儿痴痴地笑,一会儿为书中的人流眼泪。
等妈妈出门买菜以后,安秀想起了跟小姐姐的约定,就爬到了衣柜的顶部,妈妈的衣柜顶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作文本呢?那是整整一箱啊!还有许多的折叠式小刀。可惜没有铅笔和橡皮,这是她目前最紧缺的东西了。
她快速地拿了五本本子,又花了一会儿爬下来。把本子顺好角放进书包。因为她想要换三支铅笔,加上她书包里原有的一本,就够了。她打算得好好的,可她刚过完周末回来,就被外婆翻书包发现了。
“你拿这么多作文本干什么?你又用不着!”外婆问,铁钳一样有力的右手抓着她的小胳膊。
安秀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你不能拿走,我还要跟姐姐换铅笔的。”
外婆勃然大怒。粗略问了一下,便认定是那位姐姐故意谎骗安秀。甚至还冲去别人家门口站着连骂三字经,什么“婊子的女儿就是贱,小三教出来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小姐姐跟她妈妈紧紧闭着门窗也不出来回应。
于是安秀的换铅笔计划破灭了。
是夜,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艰难地用着小铅笔头写拼音本,可这样写字,实在太慢了。作业怎么也写不完。第二天,老师在讲台上点没写完作业的同学名字,整整有十个人,讲台的左边站了五个,右边也站了五个。那位老师还是不解气:“你们都给我单脚站好!谁敢掉下来看我不打你。”
浑浑噩噩地金鸡独立站了半节课,安秀还是不小心把脚掉在了地上。全班马上看着她哄笑起来。女老师眼睛一斜,一把就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拎了起来。又把她拖到了教室门口,凑在安秀耳边:“我要让你记住,不写作业的后果!”她咬牙切齿地说。
然后让她回班里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其他在讲台上罚站的人也被赶了下去。
中午放学回到家,还在疼。等她吃好饭,外婆带安秀去巷子口的小卖部买针线,巷子口对面出现了他们班的两个男同学。再抬起眼,他们居然龇牙咧嘴地在对安秀做鬼脸,另一个甚至模仿她在讲台上单腿站立左摇右晃的样子。他们哄笑起来。
在一阵热潮终于涌到眼睛周围时,安秀自己跑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