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征眼神微眯,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处理。
青年是三夫人本家的亲侄子,三夫人平日里对其甚为宠爱,时常唤入侯府对其进行赏,但说到底,终究是个外人。
而张北川却是侯爷亲子,以前体弱多病,性格懦弱,可以不需对其多做理会,可如今看来却是变了个模样,而且听这三夫人家的侄子所说,能放出火龙必是学了道法,未来怕是不可限量。
如此一来,偏向谁便不用说了。
“我给你做个什么主,你田大公子是什么人东阳城谁人不知,六公子岂会无端陷害于你。”
想通关节,林远征不再迟疑,当即对着青年训斥道,然后他看向张北川道:“这二人既然敢在侯府袭击六公子,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人到底是三夫人的亲属,如今也受到了惩罚,此事能不能就此了解。”
“可以。”
张北川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你让他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搭,青年顿感天旋地转,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若是让他以前仗势欺凌过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会痛快得说一句你也有今天。
“道歉吧,田公子。”
林远征不容置疑的话响起。
怒火在眼中升腾,青年极度不甘,咬着嘴唇问道:“他是谁?”
“我刚才喊的你没听到吗,六公子,我们信武侯府的六公子。”
林远征道。
“什么?”
青年大惊失色道:“他就是那病……。”
说到一半,自觉失言,当即讲话止住,这次算是栽了,原以为张北川只是沐家的一个旁系子弟,谁料竟是信武候亲子,虽只是庶出,但他姑姑也不是正房,半斤八两。
形势比人强,他低声道了一句:“对…对不起,我错了。”
“你说给蚊子听呢,声音再大点。”
张北川掏了掏耳朵,表示没听见。
双拳紧握,牙齿紧咬,青年大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哪了?”
张北川强势逼问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青年这一刻觉得自己应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了。
“快点,哑巴了?”
张北川不耐烦得催促道。
终究是根软骨头,青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道:“错在我不该蛮横无理,命令手下仆从袭击与你。”
“你们都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吗?”
张北川面沉似水,一双冷眼看向在场所有护卫。
“听到了。”
护卫们齐声道。
不知为何,青年心里莫明得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在信武侯府命手下仆从袭击信武候之子,胆子何其之大,你若不死我信武侯府以后还有何威严统领这东阳城!”
张北川声如洪钟,字字铿锵,在青年惊惧的眼神中,迅速拔出与他离得较近的一名护卫腰间的雁翎刀,一刀捅进了青年胸膛。
“你…你……。”
眼神充满怨气,嘴里冒着血泡,青年无力得伸手指着张北川,似是指责他为何不讲信用,明明答应他认错这事就过去了啊。
张北川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语“你仆从想从我后背偷袭我的事过去了,但你敢言语调戏采晴,这足够你死上千遍,万遍了。”
抽刀而回,青年就此气绝!
“六公子,这下三夫人那不好交代了。”
林远征苦笑道,其实以他先天境巅峰的实力,刚才是可以救下青年的,只是青年当众承认命令手下仆从袭击信武侯亲子,他做为侯府护卫统领,又有何立场阻止?
张北川洒然一笑,淡然道:“要何交代?此人敢在侯府逞凶,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他人。”
“六公子说的是。”
林远征应承了一声,然后一招手唤来四名护卫吩咐道:“将这两具尸体送回田家,并告诉田家人是因为此二人在侯府逞凶,方有此报。”
……
田家,原本一快要破落的家族,幸运的是二十年前家里小女儿被信武候看上娶走做了小妾,然后又重新发迹。
此刻,一家人坐在一起正要吃饭。
家主田玄书坐于主位,扫视了一圈问道:“云儿呢?”
“父亲,是这样的,两个时辰前小妹派人过来将他唤了去,或许是留他在侯府吃饭了。”
下首,一名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黄衫女子不无得意道。
田家三代共有五人,但自己那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小姑子最疼爱的是自己的儿子,想到这,她昂起头高傲得瞥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妯娌。
“嗯,婉儿疼爱云儿是好事。”
田玄书点了点头道,但下一刻话锋一转,“不过,以后你以后得提醒云儿一声,别留得太晚,侯府女眷众多,到时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父亲,您放宽心,云儿懂得分寸。”
黄衫女子道,说完她好像想起什么,对着自己丈夫问道:“夫君,你今天去赵家给云儿提亲提得如何?”
田师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刚起了个话头,他们就把我给顶回来了,说是他们赵家的女儿未来的夫君必定或通文,或通武,或通道,咱们云儿什么样你也知道,样样不通。”
“什么,他们这是在嫌弃我们云儿?”
黄衫女子音调陡然升高,尖声说道。
“放心,此事由不得他们赵家,云儿乃我田家长孙,他想娶谁就去娶谁。”
田玄书不容置疑道:“明日我去信武侯府见婉儿,让她亲自去给云儿提亲,我就不信他赵家还敢驳了婉儿的面子。”
“小妹出马,必定马到功成。谢谢父亲。”
黄衫女子顿时喜笑颜开,拜谢道。
“老爷,不好了。”
其乐融融间,一名仆役跌跌撞撞得冲了进来,惊慌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等下自己去管家那里领五十下鞭子。”
田玄书刮了他一眼训斥道。
“啊?老爷饶命,小的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因为出了大事啊!”
仆役脑中只感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这瘦胳膊瘦腿的五十鞭子下来不死也得脱成皮啊,顿时到嘴的话改成了求饶。
“说吧,什么事?若是事情不大那就一百鞭子。”
田玄书淡淡道。
“大公子他在前院,是信武候府的人送过来的。”
仆役没敢直接说人死了。
“信武侯府的人为什么送云儿回来?”
黄衫女子胡乱猜测道:“莫非是云儿受到了什么大赏赐,小妹不放心派人护送回来?”
“大公子,他死了!”
仆役匍匐在地上低着脑袋颤声道。
“什么?”
黄衫女子娇躯一震,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大公子,他死了!”
“砰!”
吃饭的圆桌被田玄书一掌拍裂,接着他整个人如箭一般得冲了出去,几个呼吸就到了前院。
入眼只见地上摆放着两个担架。
其中一个上面躺着的人正是他的长孙。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笔直站立在担架旁的四名信武候府护卫,沉声问道。
“他二人在侯府逞凶,方有此报。”
领头侍卫按林远征所教的说道,说完不待田玄书继续追问便离开了。
这两人是信武侯府的人,田玄书也不敢对他们如何,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黄衫女子赶到,扑在了青年尸体上悲呼。
田师仲也是虎目含泪,心如刀割。
田家的其他人面上看起来也是十分悲痛,只是心里就很难说了,少了个长孙,自己的孩子的资源不就能上一个层次了。
半响,黄衫女子或许是哭够了,抬起头朝田玄书哀求道:“父亲,您一定要替云儿报仇啊。”
田玄书面色阴晴不定,照来的几个护卫所说,他这长孙定是在侯府里得罪了人,而且对方不是等闲,并不顾忌他女儿。
“也罢,我现在就去见婉儿,看看云儿到底是因何而死,若是能报仇那最好不过,报不了那就只能怨云儿命不好了。”
田玄书做下决定,当即火速赶往信武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