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厂内，老洪仰望暴雨中的夜幕，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再也无法在穆斯贝尔见到那烟花绚烂的夜空。
推开酒吧的门，越昔踩着木质的地板走进来，吧台背后没有熟悉的老人在那装睡，因为他已经真正地永远睡去。
酒吧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张桌子上坐着邋遢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血啼魂用浑浊的目光打量越昔，手里举着的威士忌酒瓶轻轻摇晃：“是你啊，很久没见了，要来一杯么？”
越昔没有说话，但是走到桌前坐下，血啼魂微微一笑，将金黄的酒液倒进杯中推到越昔手边。
越昔看了一眼酒杯，没有喝，抬起头直视血啼魂：“多谢你让老瑞去照顾佩儿，他死了。”
血啼魂端起酒杯饮了口酒，然后说：“嗯，我会安排人好好安葬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越昔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血啼魂的眼睛。
他已经不想和血啼魂兜圈子了，他知道血啼魂一定有秘密，五年前那个黑商朱要手里的药剂，为什么空试管会在血啼魂的抽屉里里找到，里面的药液去了哪里，还有本来交到他手里的朱要为什么成了堡垒核心里一只半生不死的怪物，他要知道血啼魂在这个舞台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血啼魂笑了笑，放下酒杯：“跟我来，我给你想要的答案。”
越昔目光闪烁，站起身跟在血啼魂背后走进酒吧内室，就见血啼魂径直走到他那张书桌背后的墙边，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然后按下，一阵机关齿轮联动的声音过后，墙壁上打开了一道漆黑的通道。
越昔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自己以前频繁进出的酒吧内室，竟然一直藏着暗道机关。
血啼魂没有说话，自顾自沿着通道的楼梯走下去，越昔也没有说话，继续跟上。
漆黑的通道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只有两人一前一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轻轻回荡，通道里的空气很清晰，说明这里要不就是通风系统完善，要不就是经常有人来去出入。
隐约间，还闻到了一丝桂花的清香。
不知道沿着盘旋的楼梯走了多久，途中经过了许多分叉路口，或直或弯的小道通向这个旋转楼梯，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终于，楼梯底下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低沉的吟诵犹如梵音在耳，越昔跟随血啼魂走入这空旷的地下洞穴，他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类似古老祭坛的集会所，原始的三叉火盆环绕祭坛四周，祭坛中央有十三层台阶的方形高台，高台底下站满了身披蓝底黑纹长袍的人，他们纷纷朝向高台，低着头双手交叉按在胸口，双目紧闭嘴唇轻动，那低沉的吟诵声就是从他们一张张嘴巴里发出来的。
而在他们之间的高台顶上，跪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旋转楼梯的方向，手上做着与底下众人一模一样的手势，就像是在进行某种教派的仪式，他的长袍背后是滔天的巨浪，从海里伸出的手上布满神性的光辉。
“那一天海神降下天罚，惩戒因贪婪而窃走了海神瑰宝的人类，他们的罪不可饶恕，唯有虔心祈求的人，才能获得海神的原谅。”悠远的声音从高台顶上的男人口中发出。
“那一天海神降下天罚，惩戒因贪婪而窃走了海神瑰宝的人类，他们的罪不可饶恕，唯有虔心祈求的人，才能获得海神的原谅。”随着男人话音落下，高台下围着的众人纷纷跪倒在地，重重地将头叩在地上，齐声呼喊出一模一样的话。
“人类妄图挑战大自然的狂傲，终使神明震怒，所以神明才会给我们人类降下的伽马灾变的天罚来毁灭人类，但幸运的是海神并没有放弃我们，我等奉神使旨意，来到人世间建立海神殿，就是为了解决受苦受难的大众，凡是受到海神庇佑的生命，都将被海神特赦，在未来人类毁灭的那一天重获新生，教众们，我们都是海神在人间的信徒，我们代表着神明的意志，可以拯救人类！”
每一个人在听完高台上的人宣扬教义之后都虔诚地叩首三次，然后将双手交叉在胸口上，高声呼喊：“拯救人类！”
越昔望着眼前这一切，神色阴晴不定，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你的身份么。”
在亲眼见到这一切之前，越昔从没有想过血啼魂竟然会是依托末世发展出来的邪教教派的一员，在机关里他曾经听说过世界各地正在悄然兴起着一个名叫海神的邪教教派，但他从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直到血啼魂带他来到这个教派的集会所。
血啼魂摇头一笑：“海神教，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所需要的一枚棋子，这些愚蠢的教徒，只被一点荒谬的教义侵染，就放任自己沦为傀儡，这样的人，在我未来的计划里充其量是送死的炮灰。”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政府拥有庞大的军事力量，机关还有转变者和尖端科技可以依仗，而你只有这些不堪一击的教徒。”越昔言辞犀利地发问。
血啼魂听到他的话后放声大笑：“不错，你能看见这一点，这样很好。可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呢，既然已经想到这里，为什么不继续往下猜测，何为海神的依仗。”
越昔直直地望向血啼魂的眼睛，良久才沉声说出自己的答案：“你们，在依仗人心。”
一抹诡谲的笑意出现在血啼魂的脸上，他仰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火光映照下的高台，以及高台底下那些愚昧而虔诚的教徒：“没错，海神依仗人心。”
“愤怒的人会寻求宣泄，悲伤的人会寻求慰藉，绝望的人会寻求希望，海神做的就是给他们想要的宣泄、慰藉和希望。”
“可这都是骗局。”越昔冷声说。
血啼魂摇头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海神的目的是什么。”越昔问。
“就像我刚才说的，每个人加入海神都有自己想要寻求的东西，海神就是这样的人依仗人心组成的一个教派，如果你要问的是我的目的，我可以坦然告诉你，对于同样属于海神的我来说，想要寻求的是仇恨的宣泄。”
“你要向谁复仇。”
血啼魂嘴角勾起，眼中透出疯狂，越昔仿佛能从那双眼睛里望见燎原之火。
“当然是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