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装模作样地问:“竟有此事?”
那些谄媚之臣没有想到文丁会演这么一出,顿时哑然,楞在中央,不知所措。
此时商容似乎悟道结束,起身奏道:“陛下,半月前西岐季历上表请求献俘,陛下同意了的。”
文丁这才“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我差点忘了。这人啊,肚子饿着,脑子就会发空。诸位卿家还需谨记,做事之时莫要脑子空空啊!”
百官齐声应是,夸耀文丁圣明。
比干看着文丁和商容君臣演双簧,像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压下心中疑惑,准备上课时向商焚先生好好问问。
接下来群臣议了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后,见文丁脸上现出几分不耐,便都知趣地表示无事启奏。退朝后,比干在文丁处请过早安,混了一碗粥之后,回到偏殿。不多时,商焚先生便准时前来授课。
一见到商焚,比干便抱怨道:“先生,昨晚上我想去问候你,却吃了个闭门羹。”
商焚有些揶揄地看着他,反问道:“问候我?”
比干讪笑两声:“顺便向先生请教一下早朝的事情。”
商焚却将手一摆,摇头笑道:“这个我却是不该教你,你自己领悟去吧。”
比干试探着问:“西岐将成我大商心腹之患?”
商焚只是笑着摇头,却不给个答案。比干见此情况,也无法逼迫,只好向对方请教一些其他事务了。
三日后,朝歌城外,禁军列阵,旌旗飞舞,浩浩荡荡。
商王文丁乘坐御辇,稳居中军,子羡比干各乘坐高头大马,列于御辇两侧。
差不多辰时左右,从远处官道缓缓驶来一支百人队伍,押着十几辆囚车。当先一人正当壮年,方面大耳。两眸如虎,顾盼生威;双眉似刀,锋芒毕现。正是现任西岐之主季历。
季历,姬姓,名历,家中排行老幺,所以人称季历。
季历带队行到阵前,翻身下马拜道:“臣姬历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文丁点了点头说:“姬卿远道而来,着实辛苦。这囚车里的是?”
季历连忙答道:“这十二辆囚车中装的是长治余吾戎的首领和大臣。”
“那他们的家人呢?”
“陛下,因为路程遥远,运输不易,他们的家人已经在长治就地处决了。”
“好!”文丁赞了一声:“姬卿杀伐果断,果真有大将之风!朕既为天下共主,当不输于姬卿才是。”说着他扭过头对着飞廉说:“杀了。”
飞廉唱了一个诺,领着一队骑兵奔向囚车,视那些押解军士如无物,在他们的不解与惶恐的视线之下,挥刀劈开囚车,将那些余吾戎的贵族们尽数斩杀。
至于那些押解军士,在飞廉的杀气下连个屁都不敢放,直到飞廉率队回到御辇后方,他们才一个个倚靠向旁边的囚车,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若是没有那些囚车倚靠,恐怕他们通通都会软倒在地,半晌也站不起来。
季历的脸色顿时黑得和锅底灰没什么两样。文丁却像是没看到对方的神情一样,和颜悦色地说:“姬卿,远道而来,想必是乏了,费卿。”
费允连忙一脸狗腿地小跑过来,跪在地上:“臣在。”
“姬卿的住宿就由你安排,莫要怠慢了功臣。若是姬卿有什么不满让我知道了,又或者有外人指责我大商慢待功臣,仔细你的脑袋。”
费允连忙高呼:“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若是姬首领有半点不满,我这脑袋不等陛下来取,先要自己一头磕在自家门口撞死呢!”
文丁点了点头说道:“好,费卿果然忠心耿耿,不愧为朕的股肱!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回宫。”
话音刚落,禁军军士们就护送着御辇回返王宫去了。
这边费允从其上爬了起来,脸上仍然带着讨好的笑容,来到季历身边小声说:“姬首领啊,你也听到了,费某的脑袋可全系在首领你一人身上呢!”
季历勉强笑道:“那便麻烦费大人了。我们是即刻入城?”
费允拍着大腿夸张地说:“入城,当然要入城!现在便入!”说着,学着小厮一样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这已经是违礼了!佞臣就是佞臣!
季历将身子一侧,避过费允的手势,随后一个唿哨,那边押送囚车的士兵们就向这边走来。看他们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显然是飞廉的杀气还没有从他们的脑海中完全褪去,导致他们的双腿还有些发软。
费允正带着季历一行向城门走去,飞廉却带着一队禁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外来军队需在朝歌城外驻扎,不过姬首领可以带十名亲卫入城。”飞廉恶行恶相地将青铜剑在地上一划,一道鸿沟便出现在了季历面前。看他满脸横肉的样子不像是一名将军,倒像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山大王。
越线者死!虽然飞廉没有说出口,但是季历很明白飞廉要表达的意思,飞廉也同样明白季历明白自己的意思,两个人套娃一样相互理解着,如同一对知己。
季历眼角抽了抽,眼中一丝凶光闪过,连忙微微低下头,避免飞廉观察到自己的表情。可飞廉是何许人也?既是百战余生的老将,亦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季历这点小动作如何能够瞒得过他的双眼?他正欲开口,那边却响起了费允的尖叫声。
“飞廉!你个武夫!你好大的胆子!姬首领乃是大王的贵客!你怎敢阻拦?”
一听见费允的声音,飞廉便一脸腻歪。对于他来说,有个佞臣在自己身边晃悠,简直就是癞蛤蟆跳脚面子上,不咬人膈应人。而这个费允,在癞蛤蟆里面也算得上比较大只的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厌恶地斜眼瞥了费允一下,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然后把一颗巨大的耳屎弹到费允的脸上。
“外来军队不得进入朝歌,这是惯例。允许带十名亲卫已经是恩典了。否则一旦大王遇刺,谁来担当责任?你来?”
费允一边尖叫着用手绢擦脸,一边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赢飞廉!你这个粗鄙之人!你怎敢如此欺我?我要上报大王,治你的罪!”
飞廉懒得说话,斜睨了对方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