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坐的靠里的小厮,抬了抬头,眼角微开的看了一眼楚香云二人,没做理会,低下了头,又准备打起盹来。
见楚香云拱手准备再问时,坐最外面年级稍小的小厮接了话茬,“有人拜访通报,不是我们能做的,我们只负责看门,我去替你问问何管家。”
“多谢大哥。”楚香云一拱手:“烦扰了。”
不一会,有个五十左右老者,衣着虽不鲜亮,却也看的出做功精致,有九成之新,头戴六合统一帽,上面还故意用丝线绣了一些纹路。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小厮,从角门走了出来,一见老者出来,门口几个小厮一整刚才疲态,都调整身形,端坐了起来。
“哪里来的访客,拜帖何在?”问话时眼光却平视,并不看向门阶下的楚香云二人,一脸倨傲。
“何管家,小可楚香云,拜见静怡园主人,是有些事情需要叨扰请教。来的匆忙没有准备拜帖,还请何管家通融一二,为小可转达拜见之意。”
那位何管家在这时似乎才看到面前两人一般,目光落到了楚香云身上。老者见楚香云衣着讲究大气,话音间器宇轩昂,料定不是寻常人家子弟,动了动念头。道:“通融不敢说,看公子仪态,怕不是寻常人家,敢来我们静怡园门口求拜见,应该也有些家底,想要老身通报,你得……”老者顿了顿,做了个要钱的手势,并不拘泥,甚至脸上神情,也无一丝变化。
神宗年间纸币并不流行,因此楚香云过来的路上也准备了几封碎银,准备打点时用,管家这副姿态,也在意料之中。便掏出一封碎银,递给了何管家。
老者接手后一捏,手感薄厚让他甚感满意,倨傲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你且在这等,我去通报。见或不见,我却做不了主。”
“辛苦何管家。”
老者也不接话,转头由角门,复进了园内。
过了许久,也不见那老者出来。廊下刚几个没有接话的小厮,看着站等的楚香云二人,暗暗小声讥笑起来。
楚香云见状欲拱手再问,刚那年纪略青的小厮说道:“公子无需再问了,何管家这个情况,怕是不会再出来了,他……他有时会这样做,公子如不欲浪费时间,就请回吧。改日有了拜帖再来不迟。”
楚香云见何管家久入不出,心里已有准备,听小厮说完道:“既然如此,别无他法,只有得罪了。”
那小厮一听愣住了:“嗯……?”
旁边的夏玥做了个掩耳的动作,示意他捂住耳朵。
小厮有点迷糊的照着做了。
楚香云深吸了一口气,以内力加持,向着府内喊去:“在下是临渊岛逍遥宗楚香云,家师靖远似与静怡园主人有旧,想请园主见面一叙,事出有因叨扰之处楚香云事后自当请罪。”楚香云内息不弱,以内力发声,若龙吟虎啸一般。面前小厮捂住耳朵仍觉头疼欲裂,后面几个小厮更是被声波震慑,几近晕眩。
“哈哈哈,许久没人敢在我府前叫山门了,让我看看是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子,胆子这么大。”从府中传来浑厚之声与楚香云相和,让楚香云带来的影响,减弱了不小。
吱呀一声园子的大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何管家,老者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拉着半边大门,脸上还有许痛苦的神色,似是被刚刚的喊声所扰。另一边开门者神色动作与何管家相似,也受到了些许冲击。
中门大开以后,一道矫健的身影似急不可耐一般飞身出来,见了楚香云,也不打招呼见面就是一掌,掌风凛厉,劲力十足。
见来者来势汹汹,楚香云右脚后撤半步,右手落叶无痕掌蓄力顺势接上。
两掌砰的一声相交,楚香云衣袂被掌力之风带的向后呼呼飞舞,身形确是丝毫未动。来人借掌劲交合,跃回了台阶之上。
楚香云抬头,这时才看清来人的样貌衣装,来人颌下长须至脖颈下处,眼中含星带光,严武有神,明显是个内家好手。头上盘做一髻,并没有戴冠。一身青布直身程子长衣,衣上多有绣饰。程子衣本是士大夫闲居在家所穿,这样看来静怡园主人这身份就有些非比寻常了。而且衣着气度就如同这园子的风格,不是官宦胜似官宦。
来人捻着胡须,哈哈一笑:“无痕功,靖远子竟然将功法传给了你。你功力不俗,配的上无痕功的名头。看你喊话间叫我静怡园主人,似是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来人认得出无痕功,香云悬着的心一定,至少能有一点关于师父的线索了。
那人仔细看了楚香云两眼,轻咦了一声。问道:“你这娃娃你说你姓楚?”
“不错,在下楚香云,这是我师姐夏玥。到此叨扰静怡之主,是小子的错。在下有些事情确实需要请教。”楚香云毕恭毕敬,向门口之人仔细行了个礼。
“好,既然身负无痕功,进来说话。”园主一手覆于背后,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进了正门,一色的雪白粉墙泥鳅背,门栏窗槅,样式并不新鲜,雕刻的确是十分精致,庭院内还设有石矶花草,整齐大气没有丝毫富丽庸俗之感。
静怡园之主在大厅正首位置坐下,请了楚香云二人坐于左首两位,早有人送来了三盏香茗,并主人与楚香云二人。
“你来找我,却不知道我的身份姓名?”
“只是知道园主可能与我师父有旧,其他细节十分惭愧,一概不知。”
“哈哈哈,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师父号靖远子,我号定宁子都是我们师父给的称谓,我们师兄弟四人,代表着师父一生的志向:靖远、安邦、定宁、逍遥。靖远攘外,安邦定国,宁静致远,逍遥天下,既然你是靖远弟子。看来,你得叫我一声师叔。”定宁子说着看向楚香云,眼神变得些许柔和。
“师……师叔?”
“你两个这个样子,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看着楚香云和夏玥面面相觑的样子,定宁子有点忍俊不禁。“倒是有点像师兄的性格,以前的事,能不提起就不提起罢。”说到这话,却又是像想起什么来,情绪变得略微低落。“他怎么样,身体最近如何?上次知道他的情况还是他那个白管家带来的零星消息。”
听到定远子一问,楚香云悲不自禁,眼泪竟然在眼眶中打转:“师父他,被人所害……”
看着楚香云似要落泪的样子定宁子心里一紧,伸向茶杯的手停了下来,听到楚香云说到靖远子遇害之时,劲力暗吐,怒的握紧了拳头,将新上一杯茶,连杯带盏捏的稀碎。
“师兄被害,被何人所害?!”
“香云不知凶手身份,只知道是一个黑衣人,带着黑色面具,用一把黑剑。剑和面具上,都有青铜纹饰。就是因为不知道黑衣人是谁,才会找到师叔这里。”楚香云哽咽答道。
“何渊!”定宁子大声一喊,之间刚刚的何管家应声走了过来拱了拱手:“老爷。”
定宁子看向何渊严声说道:“动用官府的关系,查一查用一把黑剑的人,能杀我师兄,不该是无名之辈。查!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何渊见定宁子说的严苛,正色道:“老爷放心,何渊现在就派人去查。”何渊再次拱了拱手,急急的离了大厅而去。不一会又回了大厅,看面上神情,显然已布置妥当。
见何渊领命而去,定宁子定了定情绪。看向楚香云二人:“我有些时日没在江湖走动,现也对用黑剑之人毫无头绪。你们两先将具体你们知道的情况,说与我听。”
楚香云二人便将靖远子遇害细节以及如何到静怡园的经历和定宁子说了一遍。
“那黑衣人的招式出自谁家武学,我也有些看不出端倪。等何渊带回消息,再做决断。”听完楚香云二人的描述,定宁子心中也无腹稿,只好等何渊查过以后,看看有没有线索再说。
定宁子看着楚香云的样貌,有点想起以往的一些事情,听楚香云叙说之间,似乎并不是十分知道靖远子的往事,定宁子决定和这两位后辈说说一些往日之事。
“前面说过我和你师父一起师从吾师,师兄弟共四个人。师父的名号既然师兄没告诉你,我也就不说好了。师父志向恢弘,是一个伟大的人,大师兄靖远子,名为公仪傲宇,也就是你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