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跟封信说明一切后,凉念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封信。这些天来,她几乎都住在冷家,因为想到封信可能在家,自封信出狱起便没回过家。
林宛和张妈几乎每天一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但凉念只能含糊其辞,推辞着。她不敢回去,是的,她不敢,不敢面对封信。
这一道,她心口上永远的痛楚。
新年过后,凉念再度被繁琐的通告忙得不可开交,终日跟着凌姐去赶一场场通告。或是上各种综艺节目,或是接了广告商投拍的广告,或只有在工作中,凉念才能暂时忘却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封信这件事。
凌姐又帮她接了一部戏,是一部讲述抗日战争时期的戏,凉念将在其中饰演一名战地医生,将亲身参与很多战争场景。在接拍前,凌姐考虑到这部剧的危险程度,并不鼓励凉念接,但她却毫不在乎,多一项工作,便意味着自己少一些时间去想封信了。
“听说你要接那部《战地医生》?”凉念进书房给冷冽送茶,便听到他如是问道。
“恩。”凉念点了点头,抬眸看着冷冽,“要是你不喜欢,我就让凌姐推了。”
“不用,你想拍就拍吧。”冷冽淡淡说着,其后不忘添上一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拍摄危险场景,一定要用替身。”
“恩,我知道了。”就像一个布偶娃娃一般,机械地点着头。这些日子以来,凉念感觉自己一直生活得浑浑噩噩,再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何在,心底在一点点地期盼着冷冽能早日厌倦自己,放她自由。
“到时我去片场看你。”冷冽放下手上正在处理的文件,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到凉念面前,静静看着她,倏地俯身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映上一个吻。
“会被佣人看到。”凉念无措地躲闪着。
“他们既然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冷冽浅浅笑着,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顾凉念,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封信?”
凉念的身子倏地一僵,惊惶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忘了他。”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冷冽嘴角的笑意瞬时凝滞,定定看着凉念,一字一句说道。
“我……我……”凉念不知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曾无比努力地想要忘却,想要通过忙碌的工作让自己不要再想起他,只是“封信”这个名字,就像是在她心里生生扎了根一般,无论怎么做,都消散不去。
“顾凉念,我给你的时间,可不少了。”冷冽的右手微微抚上凉念的面颊、眼眸、眉毛,像是对待一件无比珍视的珍宝,只是他的手一旦握紧,就能让这件珍宝在顷刻间粉碎,“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对不起,我会尽快忘了他。”凉念沉声说着,冷冽的眼神何等锐利,如今的她,连在心里暗自想念都做不到。这些日子以来,尽管每晚他都拥着她入睡,却一直没碰过她。
凉念知道,他一直在等她主动。
“记住你说的。”冷冽的眸子黯了黯,淡淡说着。
《战地医生》很快开拍,依旧是陈导作为本剧的指导,而男主演则是潘楠。潘楠自Hugo离世后,便占据了电视剧的半壁江山,加上他在演戏方面确实不错,被陈导相中当了这部剧的男主演。
凉念在新剧开拍后,便跟着剧组开始全国各地的跑,有时候陈导为了拍一个镜头,甚至不惜跑好几个地方相与比对,虽然辛苦一些,但他的这份敬业,却是让凉念十分欣赏。
尽管这个圈子里有太多人利用潜规则上位,依靠酒色财气开辟一片天地,但还是有那些专门为了制作好作品的人存在。陈导从业这么多年来,从未跟任何女演员传出任何绯闻,与家中的妻子伉俪情深,是圈子里难得的一段佳话。
新剧转战横店拍摄时,冷冽来探过几次班,在片场看凉念跟潘楠对戏。虽然他也知道潘楠是个gay,但碰上吻戏等亲密戏时,还是要求导演用替身上阵。奈何他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在拍戏这方面拥有话语权,陈导也只能照做。
拍完一天的戏后,冷冽便带着凉念出去吃饭,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般,拥抱、接吻、唯独少了最后一步。
“明天的爆破戏,我已经让陈导用替身了,你不许亲身上阵,听到没?”饭间,冷冽提起了拍戏的事。
“可是明天要拍正脸啊。”替身虽然身形上跟她相似,但若是正脸,则少了几分相似。
“反正你不准拍那场戏。”冷冽的声音一贯的强硬,他已经决定的事,不容许任何人的更改。
“恩,我知道了。”凉念点了点头。
冷冽是趁着来杭州开会的机会,才抽出了半天时间过来,饭后便要赶回杭州。冷冽将凉念送到剧组入住的酒店后,便披着夜色驱车离开了。
看着冷冽离开的身影,凉念站在原地,眼眸之中闪过一瞬的失神。她有些迷惑了,这一刻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曾经的她计划等封信出狱后,就退出娱乐圈,全家人移民去英国举行婚礼,永远跟家人厮守。
只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冷冽将凉念捧上了圈子的顶峰,但她却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多少人渴望着她如今的身价和取得的成绩,但对于此,凉念有些疲倦了。没有生活的目标,只是浑浑噩噩地一天天混着日子。
这一晚,凉念一夜未眠。
看着手机里仅存的一张封信的照片,无声地落泪。
第二天一大早,曝光的娱乐圈头条是关于冷冽的婚讯。冷家和杜家已经联合发声明,正式宣布冷冽和杜若溪的婚期将在半月后举行。报道上,还附上了两人先前公开亮相的合照。在星娱年会庆典上的照片,杜若溪挽着冷冽的手,笑得一脸妩媚动人。即使只是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依旧抵挡不住她的闪耀风华。
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终究还是只有那样完美的杜若溪,才能与他的身份相配。
但即使他真的结婚了,她亦只能做他的笼中雀,除非他主动放她自由,不然永远只能生活在他的禁锢之下。
“凉念,你没事吧?”小纯走过来,看到凉念正在看今日的头条,加上她那一双哭得红肿的双眼,不禁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凉念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陈导说今天替身临时有事请假了,让我来问问你爆破的戏能不能你亲自上。这场戏的风险其实不大,关键剧本上还需要露正脸,所以……”小纯看着凉念,说话间有些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没事,你告诉陈导,这场爆破戏,还是我来吧。”凉念舒展了一个笑意,对着小纯说道。
虽然前一天眼睛哭得红肿,但对于这部戏而言,此时凉念精神不振的模样,正是这部戏想要的效果。本来还打算在她的脸上画出熬夜过后的效果,如今只要稍稍修饰一番,换了戏妆便能直接上场。
凉念穿着破旧的服装,背着医药箱,一步步艰难地跑着。爆破声不时在背后响起,此刻的她正在战场上,帮助救治受伤的伤员。
“轰——”一声巨响闪过,一瞬将片场的人都不禁吓掉了魂。浓烟缭绕,待到面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小纯竟看到凉念的身子已经直直倒在了地上。
爆破物,本应在离她十米的距离,如今,却在她的身边爆炸!
“凉念——凉念——”小纯惊慌失措地跑上前去看凉念的境况,却发现她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陈导立刻宣布停止拍摄,带着凉念赶紧去了附近的医院。凉念被推进急救室急救了五个多小时,小纯才看见护士推着她的手术床进了重症监护室。因为爆破物就在身边,导致凉念的身上有多处被灼伤的痕迹,唯一庆幸的,莫过于没伤到脸。所幸爆破发生时,凉念用手臂挡住了头,才勉强保住了一命。不然甚至连生命,都可能遭受到危险。
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小纯便通知了凌姐和凉念家里。
等到凉念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时,凌姐已经坐了最快的飞机赶到医院,依照冷冽的吩咐立刻封锁了整间医院,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不久后,林宛和封信也到了,却被凌姐挡在了医院之外,阻止他们进入看望凉念。
冷冽在当天夜里到了医院,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着凉念,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稍稍一触碰,就会破碎。
冷冽的眼眸定定看着凉念,眼底的神色逐渐变得阴鹜,冷声一字一句说道:“是谁干的?给我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