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佳音登府拜望
求赐教以琴会友
三日已到,下朝之后,海相刚一到家,下人便通传二殿下驾到。海相立即整冠束带,赶到门外相迎。
“老臣恭迎殿下”海相跪倒在地,俯首相迎。
二皇子从轿中出来,见海相跪在地上,忙去搀扶:“老相爷快快请起,冒昧打扰,还望相爷见谅。”扶起海丞相,一起便来到正厅。海相请了誉灿上首坐好,命人奉上香茶,便也在下垂手坐定。
“相爷,此次来访,说来颇为冒昧,乃是为了寻人。”誉灿说话倒是直接,并未拐弯。
“是殿下,不知殿下所寻何人?”海相回道。
“日前拜雪节在姑姑府上,有幸见过海小姐做画舞,当真是技艺惊人。我对为小姐弹琴的那位乐师颇感兴趣,可否请来一见?”誉灿说。
“弹琴的乐师?”海相心中迅速搜寻,何时家中有会弹琴的乐师?但面上不露声色:“有请殿下稍后,待老臣去问问孙女当日情形,再答复殿下可好?”
“海相请便。”誉灿回到。
海相转身去了后院,向芷晴询问侍从一事,芷晴听过想了想,噗嗤一下乐了:“祖父,这二皇子所说的乐师应该就是鸢尾。那日鸢尾抚琴,并未露面,许是被他当成乐师。”
相爷想了想,左右为难,不带人出去无法交代,带人出去有恐横生枝节。影洛请相爷稍后,转身去了内室,片刻出来,一身男子打扮,易了容,全然看不出原来模样。海相与芷晴俱是一惊,然后皆叫好,芷晴更是拍手大笑:“鸢尾啊鸢尾,可真有你的,这般古灵精怪,这下好了,立时还他一个乐师。”
海相带了影洛来到前厅,见过誉灿。誉灿带来一些琴谱,与影洛聊了一些琴技曲谱之事,并直言希望这两个月能到相府学琴,因两个月后乃是他母后诞辰,想要弹琴为母后贺寿。影洛看向海相,见他对自己暗中点头,便也点头称是,算是正式接下这个差事。
从拜雪节之后,锦平城中到是颇为宁静,除了初一那日二殿下纳侧妃,城中热闹了一番之外,既未再生刺杀之事,也未有人寻衅闹事,平静的让人心里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事似要发生一般。
那日二皇子入府拜访之后,便隔三差五来海府,名为拜访海相,实则是来与影洛习琴,连成亲当日竟也未断过。因为来得太过频繁,所以难免与芷晴碰到一处。
这日大雪方停,誉灿朝侧厅走去,结果刚过了一个月亮门,斜刺里突然飞来一块丝帕,正掉落在他脚下,他刚弯腰捡起丝帕,就见对面小路上来了一位小姐并丫鬟。小姐低头寻着什么,口中还叨念:“香云,你说这帕子怎得不翼而飞了呢?”突然一抬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位少年郎君,一下子羞的满脸绯红,楞在原地。
“这位便是芷晴小姐吧。”还是二皇子先打破了尴尬。
芷晴并未当面见过誉灿,但见他穿着打扮声量气度,知道这便是二殿下:“臣女海芷晴见过二殿下,请殿下恕唐突之罪。”芷晴连忙施了个万福道。
“小姐可是在找这方丝帕?”誉灿举起手中之物递了过去。
“香云”随着小姐的声音,丫鬟香云伸手过去将丝帕接过来,深施一礼便退到小姐身后。
“多谢殿下。臣女告退,殿下请自便。”芷晴说完,红着脸退了下去,朝后院而去。
“小姐,您的脸怎么还这么红啊?可是被冷风扑了?”香云看到回房许久小姐依然脸红扑扑的,便不禁问道:“又或者是今天看到这位二殿下真容,面如冠玉,身姿提拔,城中闺秀皆言这位殿下才学过人,是所有贵女的上佳良配。若非生长帝王之家,估计家中提亲之人要把门槛踏破了。小姐莫不是也喜欢上人家了?”香云笑着打趣。
“胡说,打嘴。”芷晴满脸娇羞,笑着要打香云,两人正闹作一团,易了容换好装的影洛走了进来:“小姐,我这便去侧厅授琴,据说今日琴谱是失传已久的千里雪,你可要一起来?”
“千里雪?”芷晴眼前一亮,立即差人去前院问了海相,得到许可之后,旋即带了帷帽,与影洛一起来到侧厅。
“启禀殿下,这位乃我家小姐,因同爱弹琴,听说今日殿下寻得失传已久的曲谱,故而前来一观,不知殿下是否介意?”影洛问道。
“芷晴小姐也爱琴?无妨,既是同道中人,自当一起切磋。”誉灿笑着答道。
这千里雪乃百年前民间第一乐师木千里所著,传言当年木千里在林中弹奏此曲,引林中百鸟驻足,溪中游鱼聆听。但此曲在数十年前便失传,从此再无人能弹。芷晴曾谈及此曲,颇为遗憾无缘一听,今日得此机会,她是当真开心。
影洛接过曲谱,翻开已然泛黄的纸页,缓缓的看了一遍。看过之后,她合上曲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魏乐师为何叹气?”誉灿好奇的问。
“魏乐师?”芷晴好奇的看向影洛,只见影洛朝她眨了眨眼睛。
“回殿下,此曲太过伤情,其实不弹也罢。”影洛悠悠的说。
“哦?乐师此言倒是勾起我的兴趣,请乐师抚一曲。”誉灿赶快说。
影洛屏气凝神,闭上眼睛,开始弹这曲千里雪。一曲终了,整个侧厅仍似有绕梁余音,誉灿楞在原处,久久未能回神。而芷晴也是呆呆不语,盯着窗外的白雪,眼中竟蓄满泪水。
誉灿此时心中甚为震撼,跟着琴声,各式画面展现在自己眼前,既有山河壮丽,又有青草幽幽,既有热情似火,又有寒冷如霜,似是人生,又不是人生,曲终竟觉无限怅然。
芷晴则听出了团圆与分离,欢乐与忧伤,一时之间悲从中来,不忍落泪。
影洛曲毕以手压弦,收住琴声,心中定格的画面,竟是那日醴山的万丈深渊,和煊宽阔温暖的后背。她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从这样的思绪里跳出来。
“殿下,此曲不适合献寿之用,还请殿下再寻良曲。”影洛对着誉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