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干裂的嗓音,似那将死的乌鸦,发出折磨的诅咒。
刷!
骨矛极快的扎入沙粒中,在洪春生的肩膀上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洪春生心中大惊,这完完全全不是对手。
又是一矛刺了过来,洪春生急忙朝下夺取,可那股无名的大恐惧还弥留在心头,一个停顿,长矛刺穿了他的大腿,想要将他从沙子中提出来,却带出来一滩烂肉。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为了活命,洪春生只好一点点往下探去,直到一个对方够不着的深度。
可对方像是知道他往哪边跑,不管洪春生躲到那里,对方一直跟在他的上方,只要他一冒头,骨矛就会无情的刺穿他。
洪春生索性破罐子破摔,老子不跑了,耗死你,就待在下面,让你摸都摸不着。
但对方岂是等闲之辈,在这里不知活了多久,心性极为坚定,手中握着骨矛,像个雕像立在上头。
这期间洪春生不断试探对方,就像打地鼠一样,起初还抱有怨气,后来心态放平了,时不时在沙子里待累了,就去逗逗对方,偶尔被扎道,倒也无关紧要,不算很疼,而且那些被破坏的血肉组织还会重新聚集回来。
这些便成为了他的日常,没事挑逗对方,甚至是故意挨那么一两下,偶尔觉得累了,还跟对方说说话,经常他刚刚开口,对方的长矛就已经杀到面前了。
偶尔故意让对方扎他,好多说几句,可回应他的只有无情的骨矛。
也趁着这段时间,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不似当初看到那些怪物恶心,头颅淹没在乱发当中,看不清楚面庞,躯体被一块破烂不堪的麻布遮盖,四肢是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不过脚板确融化在沙子中。
洪春生故意挪动到另一个方位,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的脚板像是植物的根部,扎根在沙粒中,难怪弄找到他在哪。
知道问题在哪,而他却不想去解决,一个孤独的灵魂,需要一些陪伴,虽然他躯体已经融化了,看不出个人样,但他的灵魂还是属于那个群居动物。
他希望对方能说话,哪怕开口似那报丧的乌鸦一样难听,他也愿意接受。
“你是……”
“我叫洪春……”
“你是GG还是M……”
“用力啊,没吃饭啊……”
“喂,你这么站着累不累……”
……
后来他索性钻出来,任凭对方刺他,诉说心中的一切,像是倒垃圾一样倾倒在对方身上。
骨矛一次次刺穿他,不过刺穿的窟窿不断从胸口挪到四肢,挪到一些不致命的地方,再往后,就像在拿牙签在戳他,不痛不痛。
“#¥%@#!”
“你不该来这个地方,这里……不属于你。”
洪春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并不难听。
“也难怪你不畏惧融罪之沙,这里本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洪春生陷入了思考,在这里经受了非人般的折磨,惊讶自己能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洪春生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罪孽在此熔断,身怀罪孽之人在此经受折磨,不死不累,直至意识溃散,崩塌成怪物。”
“这里是地狱?”
“不!这里比地狱还要可怕万分,唯一的钥匙就在种子身上,而你就是钥匙。”
“我!”洪春生十分疑惑,为什么会是自己。
“种子,令人羡慕的种子,我的时间不多了,马上一切又将重启,杀了我,结束这一切。”
对方将骨矛扔给了他,闭上双目,等待着骨矛穿透胸膛,结束这一切。
“动手啊!!!”
见洪春生未动手,大声嘶吼着,将心中的一切嘶吼出来。
那种高高的压迫感驱赶着他,唤起他骨子中的那股顺从,又或者说是埋藏在骨子中的奴性,一个废物,需要他人的鞭策,放弃自我的想法,顺从从他人。
握着骨矛穿透对方的胸膛,撞上对方的肋骨,骨头与骨头的碰撞,传递到手臂上,在反馈给大脑。
他想要抽开骨矛,但是为时已晚,对方紧握他的双手,用力送骨矛刺破心脏,从背部破开。
“记得……保持……良……善,这是……”
话音还未落地,浑身的血肉崩散,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立在矛尖上,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洪春生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从心底还认为对方还是个人,自己现在杀人了,而对方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名字,他的过去,只剩下一颗珠子。
他捡起地上的珠子,拍落上面的沙粒,对着太阳望着内部灰雾翻滚,没等他看清楚,珠子直径扑进了他的体内。
“啊!”
脑子像是被刀片不断搅动着,剧烈的疼痛撕碎他一根根神经,无法控制躯体,附着在骨架上的烂肉化作血红的液体,顺着沙粒的缝隙流淌进沙海深处。
一副洁白如玉的骨头架子躺在沙漠中,一半沉在沙子中,一半暴露在外面,旁边还插着一支骨矛。
……
“将军,这恐怕不符合国际人道主义。”
一位年轻的士官急匆匆跑到将军的办公桌前,笔直站着,神情刚毅,希望从将军口中得到答案。
旁边的士兵准备驱逐这位冒然创进来的士官,可将军摆了摆手,让士兵下去开口询问道:“林上士,你告诉我,面对他们,你又有什么办法。”
陷入这位年轻的士官被问住了,口中还想说什么,但一个可字都吐露不出来。
“林上士,你知道吗,与你同期从学院中出来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升到少尉了,作为学院中最出色的人才,你让我很失望。”
年轻的士官似乎明白了将军说的话,将军临走前,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这次任务很简单,切莫在让我失望。
……
硝烟、血液弥漫整个战场,而他们的敌人是比他们多出数倍的平民,一边倒的屠杀。
所有人都饮用了帝国下发的药剂,杀红了眼,唯独领头的士官端着枪,弹夹中的子弹早就卸了,对着空气不停的乱射,无力阻止这一切。
“做得不错。”将军夸赞一番。
随后他的血腥之名传遍整个大陆,而他正如人们所说的一般,一步步变成恶魔。
相传他的手都是黑红色的,那是被血液浸泡太久,已经洗不净魔爪。
敌人见他闻风丧胆,夜晚闻其名,孩童止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