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花非言提起兴致,准备给她科普时,暮星尧和陌冰已经达成共识,走下楼来,站定。暮星尧冷着脸,仍是有些不高兴,只是与陌冰道了一句“告辞”,便离开了。
花非言与他多年相处,知晓他的脾气秉性。处事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可以说,十几年来,他过得太老成,也太通透。
说没放在心上,那肯定是假的。瞧他方才利刃般的眼神,怕是不好交代,花非言同情地看了一眼沈枫苓,道:“害……小枫儿,我们家阿尧是真生气了,可不好哄啊,你师兄可自求多福吧,我走了。”拿起扇子,便去追沐星尧了。
她又不瞎,那家伙冷着脸下来,眼角就跟夹着冰块似的,叫人直打哆嗦。
沐星尧和花非言已经远去,沈枫苓眼含歉疚走上前来道:“师兄,我……”
“苓儿不必多言,宽心便好。”陌冰摸了摸她的脑袋,状似以往她难过时给予的安慰,叫人安心不少,“时候不早了,苓儿还不回去休息。”言语之间竟夹着丝丝责怪之意。
虽然师兄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可她知道,因为她没有听话回去,师兄到底还是有些生气的,于是,她便乖乖地回到了住所。
躺在床上的她,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想着那个黑脸的家伙会不会与她师兄为难,就这样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地过了一夜。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去找沐星尧说个清楚,以免自己连累他家师兄。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阿青终于帮她找到了沐星尧所在之处——玄月山庄。
玄月山庄坐落在洛都都城南边,离洛都主大街川云大道不过十来里,行车极为方便,可沐星尧却没有在山庄待着,而是来到了玉星阁。
像沐星尧这般的人物,如此风华绝代,走在大街上一眼便误终身,惹得无数少女观望驻足,只需稍稍一打听,便知道他在哪里。往日的玉星阁本就人来人往,今日更是门庭若市。
花非言倚着二楼的窗户,看着下边围得水泄不通,啧啧啧地便调侃起来,“阿尧,瞧瞧,你可是害人不浅呐。”
这句话沈枫苓刚好也想说,都怪那个黑脸的家伙,没事长得那么好看干嘛,害得她挤在人堆里出不来,进不去的,还得保护好她手上拿的鲜花不被糟蹋。
经过一番争斗,沈枫苓最终还是没能进去,反而被挤包子似的挤出来了,正当她准备再次一头扎进去的时候,楼上的花非言朝下边扔了个东西,朝她抛了个媚眼,她这才发现楼上的人。
“小非非,见到你太好了。”她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奈何等她抬头向上看,花非言已经不在那儿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沐星尧一定在里边。
于是,本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态度,她捧着那束鲜花,清了清嗓子,喊道:“沐公子,昨晚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公子的。”这一声嘹亮之音,叫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惹得人们的各色眼光上下打量,因为这女的是穿男装来的。
这可把我们沐世子扰得眉头打结,花非言倒是一惊一乍,欢天喜地的,“神仙公子,果真名副其实呀。”见他毫无反应,他打着扇子坐了下来,“阿尧若是再不把她叫上来,她怕是什么都说得出来。”话毕,他嘴边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了,因为,那丫头怕他听不见,又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沐星尧瞪了他一眼,示意阿冽去把她带上来,就这样,沈枫苓终于突出重围,站在了沐星尧的眼前。
还没等她开口,沐世子一句“有意为之?”差点将她点燃,小非非说得果真不错,这家伙就是小气得很。转念一想,为了师兄,她忍了。
“公子说笑了。”她脸上带着笑,嘴里抹着蜜,心里却磨着刀,“诺,这是我送给公子的花,公子可还喜欢?”她话锋一转,将那束五颜六色的花递到了他面前。
沐世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缓缓吐出一个字“俗。”虽说色彩是鲜艳了些,倒也不至于说得这般直截了当。
听了这话,气得沈枫苓直接跟沐世子摊了牌,说话更是硬气了不少,“昨日之事,与我师兄无关,他并不知晓我来寻他。”与此同时,她手上的鲜花也正受着她的摧残,一瓣儿一瓣儿地落在了地上。
“既是悔过,心诚则灵。”沐世子眉目一挑,抬头便与她四目相对。
不得不说,沐世子的确是电力十足,那双眼睛,叫山河黯然失色,那副容颜,惊艳了岁月流光。
当然,沈枫苓也不能幸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她,此时一阵懊恼,果真是男色误人,丢人丢到家了。
气氛正是尴尬,一边看戏的花非言却做起了和事佬,走到沈枫苓面前,接过那束半死不活的花道:“依本神医看,这花儿还是不错的。”
这正好给了沈枫苓一个台阶下,她定了定神,指着那束花对沐世子道:“就是说,本姑娘哪里心不诚了。”
沐星尧不再理会她,反而示意阿冽送客。就这样,沈枫苓被无情地请了出来,连带着她那把可怜的花。
楼下的姑娘们此时却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某俊俏公子表白未果,被无情轰炸,甚至眼里还有些同情。
沈枫苓看着那束不成花样的东西,想着那人长得倒是俊美无俦,可是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心诚则灵是吧,沐星尧,你等着。
她在玉星阁转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沐星尧走下楼来,这家伙个子挺高的,她顶多到他肩膀的位置,一身白色长衫,飘飘然若仙人。
各位不要以为沈枫苓是在等我们沐世子,其实他是等我们小非非,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小非非,快过来。”她躲在人后,探出一个头,轻声唤着他。
“快点。”沈枫苓在一旁催促着。
“原来是小枫儿啊,为何还没走,莫不是舍不得本神医?”花非言停住脚步,手指转动着他的扇子,明知故问道。
沈枫苓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副劳苦大众的样子,“你家公子真难伺候。”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沈枫苓以为他能猜到,不曾想他竟然来了一句“原来小枫儿是舍不得我家阿尧啊,终归是本神医错付了。”那副戏精样子,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沈枫苓也不跟他废话,找了个酒楼,开始向他“逼供”,旁边附有小本本。
“贵姓芳名?”
“沐星尧。”
“芳龄几何?”
“二十有二,哈哈。”
这不怪他,谁让这小丫头的问法这般独特,若是被阿尧知道了,定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小枫儿,你继续。”花非言继续憋笑中。
“喜好。”
“玉。”
“甜的还是咸的?”
“辣的。”
……
经过一个时辰的促膝长谈,她终于把沐星尧的一切盘问地清清楚楚,待她回去研究一番,定叫那家伙感受感受什么叫心诚则灵。
“小非非,你在这慢慢吃,我先走了。”还没等花神医的回应,某人就已经直奔回府而去了。
惹得花神医不得不再次感叹“男色误人。”拿起杯子,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回到府里的沈枫苓,一进门便被陌冰盘问了一番,然后才回到房间。关起房门,她开始对沐星尧进行深度分析。
这边沈枫苓沉浸在沐星尧的世界里不可自拔,那边花神医回到玄月山庄可是把一切都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哦,本世子倒要看看她这心诚如何。”沐世子站在院子里,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心情都叫人觉得好了不少。
见此情景,花非言又开始在心底同情了他家小枫儿一把,因为沐星尧的样子,像极了狐狸要整人的样子,还是那句话“狐狸的心思你别猜。”
“害……”花神医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阿尧倒是会借刀杀人,他日若是小枫儿知晓,定会怪罪于我。”花神医眼里都是戏,开始了他的卖惨之路。
沐世子如此冷心,自然是不会买他的账,这戏唱了会儿,花神医也就收了。
“神医,本世子是否该到沈家去坐坐?”沐星尧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腰间这枚月玦,语气都变得有些凝重。
花非言虽然不知道这枚月玦的由来,但他知道,这东西对他来说极为重要,过往种种,也能猜到这枚月玦与沈家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阿尧若是想去,本神医去安排便是,正巧我与那小子也是许久不见了。”
于是,沐世子换了身淡紫色的长衫,头上别着金色的小冠,打扮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递了拜帖,却叫人拒之门外。
沐星尧眼里一丝落寞,转瞬即逝,花神医站在沈府门前,就差破门而入。
“阿冽,送神医先回去。”他吩咐道,还没等花非言问出那句“阿尧,你去哪儿”,他就淹没在了人海里,花神医只得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只不过,花神医也没回去,准备找到沈筠,拿他的话来说,这小子越发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