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将军失踪了?”
“蒙夫人莫急,老将军已经去找了。”
起莲坐立不安,她在屋里来回地踱步,如果蒙武遭遇不测……她不敢再想下去,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泪水终于滑下来。
“将军回来了!”
“父亲!”蒙武走到蒙骜面前,跪下来。
蒙骜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扶起来,蒙武看见蒙骜已经斑白的头发,心里酸酸的,父亲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后背也渐渐弯了下去,原本那英姿勃发的将军,如今已有了些迟暮的样子,他的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洪亮,父亲已经日渐苍老,他却还叫他担忧,实在不孝。
“准备回程吧。”父亲挥了挥手,背过身去,他分明看见父亲红了眼圈。
回去的路上,蒙武没有和月升说过一句话,月升咽下满心的苦涩,她想起山精说过,蒙武不会接受她是狐妖的,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异类。
队伍进城的那一刻,起莲冲到了蒙武面前,蒙武跳下马,起莲扑进了他怀里,月升在后面的马车里看得一清二楚,她默默地跳下车,低着头跑回山里。
“爷爷,为什么他能接受姜太公的圣物有法力,却不能接受我是狐狸呢?我从未害过人啊!”月升趴在鬼谷子怀里,放声大哭。
鬼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回答。
“夫君,日后我再不会嫉妒月升,再不会那样多疑了,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了。”回到家里,起莲泪眼婆娑地看着蒙武。
蒙武没有说话,他还在想那日在东海,那只皮毛雪白的狐妖,它真的就是月升吗?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遇上这些事,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难道这些都是幻想吗?是月升变出来迷惑他的吗?
“爹……爹。”蒙恬被家奴抱来,他已经会叫爹娘了,蒙武抱起他,看着他粉嫩白净的小脸,抱着他软软的身体,他想,这才是真实的。
“吕相,如今秦王年幼,你与太后的事,还是早早断了为好,若待秦王大权在手,怕是……。”陈氏兄弟来到相府,假意为吕不韦着想。
“不瞒二位先生,我正思虑此事。”
“我有一计,不知吕相可愿一听?”
“先生请讲。”
“听闻隐宫有一男子,名叫嫪毐,能力卓绝,何不献给太后?”
“如此甚好。”
吕不韦将嫪毐带到太后面前,屏退下人,令嫪毐表演极其淫靡的节目,太后果然称奇,吕不韦与太后对嫪毐假施宫刑,剃去其须眉,入宫侍奉太后。
“二位先生果然妙计啊。”
“愿为吕相效劳。”
“我实在不知,二位先生为何不愿做官封爵呢?以先生的才气,就是做丞相也担得起啊。”
“我二人自小散漫惯了,实在做不得官。”
时间又过了七年,秦王在陈氏兄弟的帮助下渐渐掌握实权,太后与嫪毐搬离咸阳,陈氏兄弟游走于吕不韦和太后两边,秦王封嫪毐为长信侯,嫪毐日渐狂妄,自收党羽,还与太后生下两子,秦王略有耳闻,他日日忍耐,只待彻底夺下兵权,便铲除这厚黑之人。
蒙骜又陆续攻打了韩国、魏国,立下累累战功,病逝家中。
蒙武也随父亲四处征战,官拜上卿,蒙恬四岁时,他又得一子,名唤毅,只不过,他再没见过月升。
“大王,我二人认为大王身边还缺少一人,既能时刻为大王谋划,又能照顾大王起居。”
“先生可有人选吗?”
“宫中有一宦官名为赵高,听闻此人勤勉,精通律法,若只做些粗活,实在埋没了。”
“如此,全凭先生安排。”
赵高进入秦王的寝宫,看见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大王,他正看大臣的谏书,旁边摆着厚厚几摞竹简,他年轻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和倔强,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丧父,母亲与他人苟且,他被推上最高的位置,背负天下最重的担子,还要提防他人夺权,奸人谋害,而此刻,他仍然借着烛光,勤勉地亲自处理政事,与他相比,自己那一点悲哀又算得了什么呢?
“山精,你看!他的儿子好小啊。”月升和山精坐在树上,看着西屋被下人抱起来哄着的小小蒙毅,“跟他可真像。”
“月升,我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你说,他真的不愿意再见我了吗?”看着主屋内正为蒙骜上香的蒙武哭得像个孩子,她也跟着蒙武流泪。
“……”
“我想为老将军拜祭一番。”
“算了,月升,别去了。”
月升跳到地面上,朝着屋内的方向跪下,送了老将军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