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不，我们去外面找黑叔吧。”
第二天早晨，小班穿戴整齐，要去食堂里洗罐头。
“嗯，我会考虑的。”
胡小路面色平淡的答道，他理了理小班的头发，把他送出了休息室门口。
门外，王丹妮正等在那里，她来接小班去食堂。
“学姐，早！”
胡小路低着头，向王丹妮打了声招呼。
“早，小班！”
王丹妮牵过小班的手，离开了门口。
哎，还是不理我。
胡小路看着逐渐走远的倩影，很想冲上前去好好向她道个歉。
眼角一扫，看到地上放着一团碎纸。
人一倒霉，别人就连垃圾都往你门口扔。
小路摇了摇头，正要一脚踢开，又收回了脚。
他注意到这团碎纸比较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捡起来，还略有分量，撕开一看，里面是个厂里那种小型的铁皮罐头，装着半罐子加工好的玉米粒。
昨晚厂里吃的就是玉米粒，难道？
胡小路又看了一眼王丹妮的背影。
昨晚牛顶天宣布不再为他和老王提供食物之后，丹妮和小班都气得吃不下饭，小班非要让小路吃他的，丹妮也是，把食物让给了老王。
厂里的人劳累一天后，那么一罐头食物根本吃不饱。两人好说歹说，劝着丹妮和小班，说第二天他俩肯定会想办法找到食物，他俩这才肯吃饭。
当时他只顾着监督小班吃完了食物，倒是没有注意丹妮。
吃完饭后，作为丹妮工作的一部分，她开始和小班收拾空罐头，小路和老王也帮着收拾了一番，送到了厨房里。
现在一想，厨房里有各种大小不一的空罐头，丹妮一定是偷偷将自己的食物省下来留给了他，或许还给老王也留了一份。
看着手里小半罐已经冰凉的食物，胡小路内心却泛起一阵暖意。
他改变了主意，原本他决定要出去找秦二猛。
现在，他要与牛顶天正面交锋。
就在今天。
“王伯……”
“吴大爷……”
小路吃完了半罐食物，感觉精神振奋了不少，他找到了厂里这两个他能信任的人，把他的计划告诉了二人。
他并没有告诉小班，万一遇到危险，他不希望小班在场。
尽管厂里还有几个对他不错的人，只是他不能肯定这些人听到他的计划后会产生什么反应，万一他们一害怕转头告诉了牛顶天，计划就搞砸了，扳倒牛顶天的机会只有一次。
布置好一切后，他背着手慢悠悠的来到了车间，仿佛领导视察。
车间里的人都对他投来笑意，这里面有充满关切的微笑，也有幸灾乐祸的坏笑，更有冷淡默然的假笑。
胡小路转了一圈，顺着阶梯上到了车间二楼的一间操控室里，牛顶天最喜欢站在窗户前，监督着楼下的人干活，谁要是偷懒被他发现，一个壮汉会立刻提着棍子走下楼去。
“胡少爷，你来了！”
牛顶天也背着手站在窗前，他没有转头，刚才从楼上他已经看到胡小路走了上来。
“牛老大，你好！”
胡小路换了个称谓，一脸笑意的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候，你不该出去找食物才对嘛，怎么有闲心来我们车间里闲逛？”
牛顶天从面前的玻璃窗上看到了身后的胡小路，对他的举动丝毫不在意。胡小路既然不愿离开，他更是求之不得，可以让他慢慢欣赏小路被饥饿折磨的样子。
“我不饿。”
小路看向了牛顶天映在玻璃窗上的那张恶脸，他知道牛顶天正在看着他。
“就是有点口渴，哪位大哥手脚勤快一点，给我倒杯水呗？”
小路看向了操控室里的五个大汉，楼下还有车间里还有几个人，这些人都是牛顶天从所有幸存者中挑选出来的。
此外，小杨在负责监控后门，四喜管理着后厨洗罐头的那几个女人，经过一桩失败的“婚姻”后，只怕四喜见到丹妮连话都不敢说了。
牛顶天的这些手下听到小路的话，不为所动，甚至懒得看他。
“嘿嘿，不好意思，水是供干活的人喝的。”
此时的牛顶天太开心了，他就喜欢看胡小路一点一点的被他击垮，他能预想到，到最后胡小路肯定会求着他赏口饭吃，给口水喝。
胡小路站起来，走到牛顶天的身旁，望着楼下那些辛辛苦苦的干活的人。
如果此时还是过去那个世界，牛顶天充其量再干上几年可能会升个主任，权利或许会大一些，至少不会放肆到这种程度，他欺负人也仅限于一些偷摸的小伎俩，远远不会成为如今光明正大肆意掌控一大群人的意志，自由，甚至生死的程度，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这些个小跟班，也只是厂里干活力气最大或者最勤快的普通员工，说不定偶尔还能得到表彰。
一场灾难，改变了太多人。
“老王怎么也有闲心和你一样到处闲逛？”
牛顶天玩味十足的说着，顺着他的目光，小路看到老王站在车间入口处，懒洋洋的靠着墙，正看向窗前的他俩。
“王伯可能在琢磨中午是该吃鲍鱼呢，还是吃龙虾。”
小路说着，一手贴在了玻璃窗上，侧过身来看着牛顶天。
“噢，是吗？”牛顶天也转了过来，“那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牛肉，最好是牛头肉。”
胡小路一双眼睛在牛顶天的脑袋上转来转去。
牛顶天面色微微一沉，随即又张口笑了起来。
“小子，尽耍嘴，等你饿到睁不开眼，张不开嘴的时候，牛头肉喂到你的嘴边，你也嚼不动！”
小路看了一眼车间门口，老王已经离开了。
“那多简单，把牛头肉剁碎，放到热汤里煮烂，不用嚼，一口气灌到饱。”
牛顶天离开窗前，在小路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斗过几句嘴后，他知道说不过胡小路，索性不再说话。
“几位大哥，你们有纸笔吗？”
小路继续靠着窗户，一边等待着老王那边的消息，一边继续戏弄着牛顶天。
“你干什么？”
守在操控室门口一人问到。
“我给你们说几道菜谱，都是我妈独家的手艺。”
“菜谱？”这人不解的问到。
牛顶天似乎明白了胡小路要说什么，再想出声已经晚了，小路已经滔滔不绝的背了起来。
“熟牛头切薄片，油热下锅爆炒，放入盐，调料，你要喜欢也可以放一小块火锅料。抄匀出锅，这是最简单的做法。”
牛顶天摆了摆手，“把他赶出去。”
“同样，熟牛头切片，油热先炒葱姜蒜，再下牛头肉，最后撒香菜，这是比较流行的做法。”
小路已经被两个大汉架住了手臂王门外推去。
“啪！”
小路在玻璃窗上拍了一下。
“如果你提前调好一碗你喜欢的料汁，腌制好牛头片……你可以炒，可以煎……也可以直接蘸着吃……这是，我爸的做法！”
听到小路提到胡三财，牛顶天猛然一惊，对于胡三财，他多少有一些害怕的。
这时候小杨捂着左脸急匆匆的爬上楼冲了进来。
“舅，不好了，老王疯了，他跑过来不停的在撞后门，我说我给他开门他也不答应，反而动手打我，你快去看看吧！”
牛顶天略一思索，明白了老王的目的。
“他只是想在临走之前破坏了后门，好让鸟群飞进来攻击我们，这个混蛋，疯起来连自己的闺女的命都不珍惜了。”
“去两个人把他给我拖过来。”
牛顶天继续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
小路暗暗点头，果然请不动你，没关系，我还有后手。
两个大汉将胡小路推出了操控室门外后，立即拉上了门。
“不过，要说我最喜欢的做法，还得是用锤子把牛头肉砸成稀巴烂，拌上料，包在生菜里，一口塞进嘴里，那才叫一个过瘾！”
胡小路继续站在门前，大声的冲着室内喊道。
楼下干活的人都是一愣，这小子胡说什么呢？
一个大汉转身背对着牛顶天，偷偷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
“把这小子给我丢下楼去！”
两个大汉开门走出来，小路早已逃到了楼下。
“三姑夫，不好了，食堂的水箱里漏水了！”
田四喜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冲上来大喊着。
牛顶天这下坐不住了，门坏了可以修可以堵，水少了可装不回来，他带人迅速下了楼。
“怎么了牛副主任，是不是又出意外了？”
胡小路远远站在车间一头嬉笑道。
牛顶天一愣，为什么这小子一出现在面前，厂里就发生了事故，撞门的是老王，管理厨房水箱的是吴老头，这俩人都对胡小路很不错。
牛顶天忍住火，打算修好了水箱再来找他算账。
“喂，你们几个傻大个，菜谱你们都记住了吗？其实这道菜你们想吃随时就能吃到，配菜有没有无所谓，重点要有牛头肉，你们身前就有一颗好大的牛头。”
“不许听他瞎说！”
牛顶天继续带着人下楼。
“要知道，吃啥补啥，牛眼明目，牛舌头加口才，牛耳朵增听力，牛脸也可以吃一些，吃完脸皮变厚，不过牛脑子千万吃不得！
“为啥牛脑子不能吃？”
干活的人中，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问了出来。
“因为你们瞧，这是头蠢牛！谁吃谁蠢！”
牛顶天忍无可忍，他决定不再慢慢折磨胡小路，他要立即将胡小路打成残废。
“你们三个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汇报！”
牛顶天吩咐完后，露出一脸凶相，咬牙切齿朝着胡小路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