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华楼,姑苏城中算数的上号的酒店,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前堂为酒客云集的餐食场所,后面则是一栋栋的独门小院,一级一座三层高的复合客栈。
此刻在靠近前堂的位置,一栋标注着地缘居的四合院中,吴宇等正下榻此处,指挥着忠伯帮忙用自备的灶台,正烧着从附近市场买来的石灰岩,铁矿粉,黏土等;边上还四仰八叉的坐着个灰溜溜的汉子,可不是我们丰神俊朗的吴三桂吴大公子嘛;原来之前的石灰岩黏土等捣碎磨粉,纯靠吴大公子的武力完成,可把吴三桂给累着了。
“喏,叔,这还有最后一样料子,石膏,你得再把它弄成细粉装,等那边忠伯煅烧的差不多了,就得做混合,然后我们在院子里试试强度。家财万贯就靠你了。”甩手掌柜吴宇将一箩筐的事先采买好的石膏放在了吴三桂身前。
吴三桂这会也不开玩笑了,默默起身,甩开膀子就开始干活;后世纯靠机械冲压碾碎完成的活儿,此刻在吴大公子的手中,也是信手拈来得。
“小宇啊,这东西烧了这么多柴,也没见火焰达到你说的火心见蓝啊,不够多还是咋的了。”那边忠伯开始发问,只因之前吴宇说烧的时候要烧到火中心见蓝色火苗,温度才够。还忽悠忠伯说这是炼丹仙师手册中看来得,绝对权威神秘,把忠伯跟吴大公子忽悠的一愣一愣得。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虽是独院的四合院,也把隔壁几个院子给熏着了;只听前门传来了敲门声,动静还不小。闲人吴宇只得自己过去开门,准备好好解释下。
打开门,只见一知命老叟,手握酒葫芦,正一口酒,一手作势欲敲门。
吴宇吸吸鼻子,闻见一股子酒味,歉然道:“老伯见谅,小院动静有点大,估计吵扰到您了,再有一刻就结束了。”
本正准备说两句的老头,闻言也悻悻,道:“老头子是住隔壁院,天行居的住客,你们这儿又是浓烟滚滚,又是碰碰作响,见还有磨酸牙的吱吱声,我老人家睡的本来就不落定,怎搞的这般不安生呢。”
“老伯,院内几位因看丹书入迷,特此照着丹书试烧铅汞,幻想着炼出丹来,且稍待就安歇了,真是抱歉,还请原谅则个。”吴宇一口子歉意。
“炼丹?这个老头子在行啊,想当年我还为嘉靖皇帝炼过丹呢,让让,让让,老头子瞧瞧后生晚辈炼的啥玩意。”一说到丹,满脸兴奋的就往里面挤,吴宇有心拦拦,也没见这老叟使力,随便晃了晃,吴宇就一屁股墩子坐到了地上,心说这是遇见高手了?
老头一进院子,就看见吴三桂在跟石膏较劲,也没说啥,就走到忠伯在烧的锅炉边,掀开盖子就往里粘了点粉出来,放在嘴边尝了下。
立马变成了苦瓜脸,道:“什么鬼,无铅汞无黄金,就一点铁粉石灰,估计还有啥土,这能烧出个啥玩意来?”老头子满脸不屑,深感自己被骗了,说着抓起腰间葫芦就往嘴里灌酒。
“老伯,我都说了,我们是烧着玩的,您看给您惊动得,且漱漱口,坐下歇歇。”吴宇手捧一碗清水,双手奉给了老头,忠伯从远处搬来两把椅子,请老头跟自己公子坐下。
老头子接过水碗,漱口后又吐回了碗中,也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估摸着嘴里没味道,灌了口浓烈的酒水,咂嘴怡然自乐中。
“刚老伯说自己还为嘉靖帝炼丸弄药过,岂非年岁高涨,还是就此一说而已。”吴宇刚坐定就淡淡的表示怀疑,要知道今年是崇祯三年了,距离嘉靖帝过去近百年了。
“娃娃别不信,老头子是随师给老皇帝炼过药的,家师陶公是也,老头子算算今儿也八十有余。当年也是真炼过金丹,献过帝王。”老头一脸回忆当初荣光的样子。
吴宇惊愕道:“可是陶仲文陶公,那可是真方外仙士;老伯貌似壮年,何来耄耋之年,可真是忽悠小子。”说着还大量了下他花白相见的头发,被老头子用发带斜斜的系在右侧,还用根枯木做的发簪给固定住。
“嘿嘿,不是糟老头自夸,长生不死不敢当,活着百来岁,还是能行得;老头子姓徐,徐惟衡是也,当年家师虽算不上真修,但传下的《百岁拳经》,也让老头子得惠不少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这小娃子,之前哄骗老头说烧丹炼汞,糊弄鬼呢。”
正问见,只见那边捣石膏的吴三桂插嘴道:“徐老别跟阿宇一般见识,他说是要烧出比糯米浆更厉害的粘合剂,用来建万世不毁之石,我们也是陪着瞎胡闹呢。”
吴宇闻言摸了摸鼻子,作为土木毕业的,土法烧水泥还是会的,且看后着吧。
徐老闻言撇了眼那边的“真风尘人士”,道:“老头子没见过啥万世不变的玩意,前朝大元随是外族建立,也算恢弘巨大,可不还是让太祖爷三拳两脚给踢死了。真要有不变的,可得带老头子瞅瞅。”
吴宇闻言心中一动,道:“看老丈不信,且来打个赌,小子烧出来的粉灰,粘合碎石头,七日后老丈随意来砸,能砸碎算小子输,不限工具。”说着还朝徐惟衡抬了抬下巴,满是挑衅的味道。
“你小子不懂尊老嘛,老头子都能当你祖爷爷了,还找我打赌,信不信一拳给你打没了。”说着还狠狠灌了口酒,徐惟衡非常不服气。
那边的吴三桂,眨了眨眼,自家侄儿啥性格,他还是有点数的,无利不起早的玩意,突然说要跟人打赌,绝对有所贪图。且配合着助攻一波,道:“徐老勿怪,小侄年轻气盛,不懂事儿,看徐老好酒,想来能品,前些时候做生意,人送了一坛洞庭碧波春,说是窖藏自嘉靖帝元年,距今百年有余,正好跟前辈身份想匹,吾这就取来给前辈品用谢罪。”说着正要起身去取酒。
吴宇赶忙道:“叔且慢,打赌打赌,输了酒必当奉上,且小子当磕头奉徐老为祖,事之以孙居。如若徐老敲不碎小子的万年墙,当如何?”吴宇激着徐惟衡。
老头子,一把将酒葫芦贯在石桌上,道:“如何能输,老头子不用工具,且徒手催之,顽石如何,一掌断之!”说着屏气一掌轰在了桌上,只见三寸有余的石板桌,被一掌而断,切口平整。可把吴宇给惊的。
吴宇之前就觉着这老头身怀绝技,一瞬身的时候,都没沾着自己,就把一壮小伙给晃倒了,要说没点功夫谁信,现见着真招了,越发想一探究竟,这在后世绝对是见不着得,道:“徐老也别置气,此般伸手绝非凡人,不如这样,若徐老未能碎我万岁石,且收了小子,让小子一呈徒弟孝心。”
“呦,敢情是惦记上老头子的《百岁券经》了啊,行,甭管输赢老头子都能传你试试,至于成不成,可就不敢说喽,当年要不是家师蒙骗,我哪能学这功夫,一眼难尽啊,你喜欢,练,必须练,不练老头子天天追着你玩。哈哈~”徐老说着说着自己就乐呵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蒙上吴宇心头,敢情不用激,这老头倒是上杆子教人啊。
徐老起身道:“走了走了,且七日后来碎你的万年石,就算是真石头也给你碎喽。”说着起身潇洒而去,许是卖弄,也不见你走快,三两步人就已出来门来,只余一扇门板因风来回摆荡,在隐隐烛火下,稍显阴森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