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日,木薄收到她哥哥木宁的信,信上说寒远山义诊之事已经接近尾声,事完之后也回来一趟龙城,来诊断大公子之毒。信上还专门提到了那晚之事,在信中木宁表示了关心。
木薄把信一扔,不屑说了句:“少主到是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
斩愁淡淡一笑,回答道“还不是关心意欢殿下。”
木薄一撇嘴,把信小心翼翼折起来,放到了妆匣里。
过了两三日,木宁来了。
木薄穿上宝蓝色的宫服,头戴珍珠点翠的小银冠,点点眉,就如画上走出的人一样。
木薄穿过宫殿到宫门去迎接木宁。却不想又碰到了连湘。
木薄着实对连湘没了好感,出口便讥讽到:“连小主好兴致,救命恩人找到了?”
“我来找你。”连湘挡住了木薄的去路。“听说你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救我那个人是你哥哥吧。”
木薄蹙了一下眉,好看的面容因为蹙眉而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我说不是呢?”木薄直径越过连湘。“连湘,我劝你不要有太多的执念,以免害人害己。”木薄停下,没有转身,冷冷撇下一句话。
连湘是谁,共主看中的人,共主想要连湘进宫做妃的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医家不敢惹,不敢沾,不敢攀。
木薄淡淡叹了一口气,希望那人不是哥哥木宁吧。
红墙外,一位墨兰衣的公子缓缓下车,望了一眼红墙内远处的黄瓦宫殿,淡淡笑了笑,说:“终于到了。”
木薄陆瑾斩愁找成一排,缓缓行礼。
“拜见少主。”
这个气质如兰的墨衣公子就是木薄的哥哥木宁。
木宁依旧淡淡笑着,说了一声:“请起”手也没闲着,把他的陆爱卿服了起来。
木薄眨眨眼,歪头看着木宁,又看了看陆瑾,心里很不是滋味。
哥哥居然不扶我扶了一个男人……
木薄心里波涛汹涌,但脸上还是冷若冰霜。看了一眼陆瑾和木宁在那执手寒暄。木薄孤零零站在那里,低眉垂下眼帘,掩盖眼中最深最深的苦楚,死死抿住唇,眼里荡漾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肯落下。
木薄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人,眼里尽是失落,甩了一下袖子,扬长而去……
有所期待,才会有所伤害,这份期待,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连湘和木薄擦肩而过,连湘觉得木薄怪怪的,不仅奇怪的望了一眼木薄单薄的背影,曾经的木薄像一只孤傲的天鹅,美丽又高贵。可现在的木薄像淋了雨的鸡,独自琢着自己的羽毛,孤芳自赏。
看来,寒远山的秘闻或许是真的……
一个脸生的侍女告诉连湘,今天是木宁来龙城的日子,或许木宁就是连湘要找的人,还说木宁和木薄长得极像,但是两人却是天壤之别。
连湘半信半疑去宫门一探究竟,却远远看见一个墨蓝色的少年,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优雅,而与龙城和其他地方的贵公子不同,比他们多了一点淡淡的淡然,似空谷中的幽兰,淡淡的静静的绽放。
看到那位公子的脸,连湘愣住了。
木宁看到木薄气鼓鼓的跑了,有点不知所措。他确实忽略了妹妹,妹妹在医家的地位实在尴尬,得不到宫主的认可,还被风言风语揣测是不是医家的孩子。他确实应该多顾及妹妹的感受,只可惜,遇到了眼前人,竟忘记了。
木宁抬眼望向木薄离开的方向,却发现那里站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那姑娘虽然长的极其标志,和木薄这九州第一美人不分上下,但愣愣的,好像被什么勾了魂,木宁并不关心,只想去哄一哄木薄,便淡淡一下,微微施礼,向重华宫走去。
却不想,连湘拦住了木宁,陆瑾和斩愁互相看了一眼,最近的烦心事都与连湘有关,不知道此时连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木公子是否还记得我。”
“姑娘是连小主吧。妹妹给我的信中曾经提过连小主”
“两年前你曾经在思行河畔救过我公司,还记得吗?”
“思行河畔?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一个思行河畔。姑娘,本公子不会水,定是姑娘认错人了。”木宁还是淡淡笑着。
来了几日到陆瑾和斩愁,对连湘的事略有耳闻。连湘的心病是龙城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两年前,连湘去北丘探望外祖母。不料,走到思行河畔正逢连绵雨季,河水上涨,木桥被洪水冲垮,无奈之下连湘一行人只能坐船渡江。单单那天天气不好,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满布,河水汹涌,冲翻了连湘的船,连湘落入水中。连湘一个贵家小姐,哪里会水,只能在水里挣扎。恰逢一条商船经过,船上一个白衣少年跳入水中,把连湘救上了商船。惊魂未定的连湘。却对少年一见钟情。只是在害怕恐惧中。只依稀记得。少年穿着白色的衣服,背上背了一把用黑布裹裹住的剑。他温柔的笑着,像极了雨过天晴的阳光,那般和煦,那般温暖。
从此连湘便患了心病,以前的大家闺秀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都往外跑。不仅如此,到了好说媒的年纪,无论是王侯将相,她一概都不应。
连郡常年在外驻守边疆,自是无心管辖这些琐事。而连城可怜疼惜妹妹,又因为大妹妹连思政治联姻嫁给了八公子,连城不想小妹妹步入连思的后尘,就对连湘的胡作非为睁一只闭一只眼,甚至还派人寻找。
却不想一年前的立冬家宴,连湘跟随父兄一起进宫吃宴,为家宴助兴,跳了一支惊鸿舞,却让共主一眼瞧上。
连城怜惜妹妹的思君之心,便想成全妹妹。便一拖再拖,说连湘尚小,不懂规矩,需在家好好学习礼仪规矩。而实际上就是共主年事已高,不忍心让如花似玉的连湘去侍奉,便拖延时间,如果共主出了什么意外,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救我那人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连湘有点激动,想要抓住木宁的衣袖。
就在将要抓住的一瞬间,一个身影闪到了木宁的面前,木宁吓的后退了几步,连湘伸出来的手碰到来人的衣袖后尴尬的放下。
是折回来的木薄。
看到木薄,陆瑾和斩愁稍稍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连湘小主,我们寒远山多山少水,寒远山的人普遍都是旱鸭子,我哥哥也不例外,所以连小主认错人了。”木薄观察连湘的神色,果然眼泪就在眼里打转了,木薄内心十分紧张,生怕再有剑架在脖子上。
木薄思考了片刻,还是缓缓开口了。
“连小主不必哭,有这话或许我不该说,但是我希望连小主明白。连小主龙城第一才女,连家二小姐。连小主的佳缘我略有耳闻,在此想给连小主一点忠告,连小主身为六宫之一的世家小姐,使命自然是和平常普通女子是不一样的,不管小主你所认为的这段孽缘是否有结果,我都想提醒小主一句,共主年事已高,法令无常,各世家人人自危。如今,兵家已被剥了兵权,你我家没有什么不同,同为砧板上的鱼肉,希望小主小心行事,不要触碰底线,更不要随便拉扯别人入局。我们医家远居寒远山,不参与也无力参与你们龙城的恩怨纠葛。共主所喜爱的,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染指的,所以说请小主自我保重,也恳请小主放过我哥哥,放过我们医家。我哥哥不是小主要找的人,奉劝小主不要再找了,以免共主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木薄作了揖,没有管连湘是何反应,拉着木宁的手就走了。
陆瑾和斩愁行了礼,紧跟其后。
连湘望着寒远山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许久,才松开……
的确,她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