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歌还在他被一个女人挑了下巴的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江砚和狄姜齐齐望向狄歌,都在等他的主意。
“行吧……”狄歌机械木讷的开口,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卿,今日竟然被欺负成如此的样子,实在是没脸……
“走吧,先放了我的人。”
木薄跟着狄姜和江砚来到了地牢,地牢进去的第一间就是验尸房,一群小瓜秧正围着台子上的许仵作哭,吵的木薄心烦。
“这是干活呢,还是哭丧呢?”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吓了小瓜秧们一个愣怔。
“咳咳,这是新的仵作,在没有找到新的仵作之前,她负责验尸。你们都学着点。”平时看着温柔和蔼的江寺正工作起来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也是,木薄她也是见识过江砚的厉害的。
木薄跟着江砚来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里面确实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木薄,木薄有点恍惚,是这个人吗?
江砚给她打开门,说了一句:“你们聊吧。”说完便走了。
那人转身看了木薄一眼,咧嘴笑了一下:“殿下到的比我想象的要早,早就听说,殿下是寒远山最聪明的那个脑袋,果然不错。”他起身,准备跟木薄出来。
“我木薄的人,木薄一定会救。”木薄却把门一关,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冰冷的铁笼,木薄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向他摊开掌心,吐出来两字:“信物。”
那人邪魅一笑,说:“我没有什么信物,我只有一句话,木薄小主曾经说过,她建立的暗卫,不是谁的手,不是谁的爪,只是让该发生的事发生,该到来的结果到来。怎么样,我的答案合格吗?”
的确没有信物,话也对的上,看来是她的人……
木薄拉开门,笑了一声说:“走吧。”
“我其实还想知道,殿下用什么换的我,看看我在殿下心里值多少。”
“不多不少,我做了他们的仵作,做了他们的保命符。”木薄在前面走着,梁柳在后面跟着。
“可是……殿下身份尊贵,大可不必为了我做如此低贱之事。”
“没事,本来要查一个案件,必须要借大理寺的手,既然没什么事,换个身份,换张脸躲起来吧。”
“是。”梁柳退下。
木薄不太相信这件事是一个巧合,怎么那个死者轻飘飘的一指,就让她搭上了一个线人,断她的一支眼。
虽然龙城还有一只眼,但却是一支翳眼,看的并不真切……
人虽然是保住了,但是现在的身份用不了了,必须给他时间,让他继续隐匿在这座城里……
那她就该看看死者了……
死者许昌,大理寺仵作,四十五岁,在大理寺任职五年,龙城人。
有点意思……
“说说吧,怎么一回事?”木薄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问她身边的瓜秧们。
“上午接到报案,说是师父家出事了,狄大人带人前去查看,发现狄大人吊死在家中,据许夫人说,师父早上起来吃饭,吃完饭身体不适,继续回房休息,然后到了午饭点,仆人发现吊死在房中。就是这样,木大人。”一个看起来稍微成熟稳重的小瓜秧跳了出来,回答了木薄的问题。
嗯?白天杀人?有意思……
“嗯,很好,瓜大,早饭什么时候,发现又在什么时候。”木薄用赞许的眼神看了这个少年一眼。
“木大人,我不叫瓜大,我叫傅凡。早饭在卯末辰初,发现的时间在大概在午正。”
“哎呀,姓名不重要,你们一个个的,我都要记住吗?太费事了,还有啊,不要叫木大人,太容易暴露了。”木这个姓,反正一见就觉得挺稀有的,还是不要这么扎眼为好,“叫我薄大人吧。”
小朋友们相互看了一眼,这不都差不多嘛……
“嗯?这背上的……”木薄注意到背上有尸斑。
“薄大人,这是尸斑,在死后最低位置形成。”另一个小朋友跳出来,有点卖弄的说。
“嗯……”木薄赞许的点点头,继续来口问:“这尸斑,发现的时候就有吗?……”
“有的。”观察力敏锐的傅凡率先发言。
“哦?不是身体最低处吗?”木薄用食指抵住了下唇,装作很疑惑的样子。
“对啊,对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小朋友们互相看看,他们确实没有发现这一点……
“还有啊,尸斑需要形成时间吧……”
“一个时辰左右,尸斑成片状,两个时辰,尸斑融合成大片……”课代表瓜大傅凡发言了……
“哈……不错不错……瓜大……”木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哎……这事比她想的要无聊许多……
回去还要好好看看书……
木薄掀开白布,再瞅一眼,就准备离开,却让许仵作头上的伤疤所吸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这伤疤极其好奇,奈何那是许仵作还活蹦乱跳,上蹿下跳,木薄也不好意思询问。
现在好了,人死了,可以随便看了……
木薄把头凑过去,仔细看着这细长的疤痕,却发现这疤痕极美,像一根长长的线,穿过无数朵五瓣花,若不仔细看,却只以为是单纯的一道痕迹……
这不是伤疤……这是柳花刀的痕迹……
春花想容云晨曦大师兄云霁……
大师兄的手笔……
这个许昌,易容过……
木薄有点惊讶了,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却没有想到过竟被医家大师兄易了容,可见身份不仅仅是一个仵作这么简单……
明知道注定去皇城山一趟,却不想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木薄不想会这皇城山的四人,不说别的,那个林千辞冷冰冰的,大概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吧……
也是林家大小姐,怎么会正眼瞧一个自己都说不清自己身世人呢……
“我先回去了,你们给我好好看,明天去许仵作家一趟……”震惊完毕后,木薄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来气……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牵扯到皇城山……
医家……
龙城的枝蔓已经攀爬到寒远山城了吗……
实在很可怕……
木薄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给木薄那颗恐惧的心带来什么温度。
夕阳西下,有女子在木薄的前方招摇的走着,头上的发饰小巧玲珑,最惹人注目的头上一根纯金的凤簪。这样妖娆的人自然不缺少行人的目光,看起来像有名的青楼女子,不知是谁家的花魁。
木薄也投过去嫌弃目光,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在夕阳的照射下,金簪发出闪耀的光刺痛了木薄的眼……
那个女子放慢脚步,回过头朝木薄妩媚的一笑,扶在一下头上即将要掉落的凤簪,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木薄看到了一张雌雄难辨的脸……
等等……
金簪……
她那天从那么多人中一眼认出金家的侍卫,是因为金家侍卫左边腰间挂着一块镀金的腰牌,这财力是其他家没有办法比拟的……
她当时暗暗吐槽,金家的侍卫怎么打扮的跟着小二一样……
后来听到金婧那句:“你比我想象的找到的要早……”
她彻底明白,金家侍卫穿成小二的模样不过是金婧的一个局……
但是,局没做好,还是被一块镀金腰牌出卖……
金婧在考验她,不过究竟是替谁考验……
是考验自己是不是足够聪明,够不够成为她金婧的盟友……
还是考验自己够不够格成为她金婧的表嫂……
所有的重点都在那块金牌上,而她从门口望出去的人,他的左边没有挂着那样的一块金牌……
所以说,死者到底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