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颜,师父叫我们快点出发了!”门外响起花朝梦的叫声,花卿颜才急急地簪好了一支白色的珠花,快步走向了门口。
她已经住在这里三个多月了,身体也已渐渐康复,花秋的医术极其高超,让她一身的伤全部完好如初,今天出门是花秋曾答应过她要在瀑布附近给肖家立一个隐匿的墓碑。
花秋带着花朝梦和花溪和常年游历江湖,在这里只是盖了两座简易的小木屋稍作调整,他打算等花卿颜的伤好全了就带着三人离开这里,去瀑布边的路离小木屋还有二十里左右,花秋把他们送几里路后便要去城里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由花朝梦陪着她去立碑。
花朝梦的身体比她强壮一些,虽然两人只差一岁,可花卿颜明显比花朝梦瘦了一圈,花朝梦在城里帮她做了些普通的衣服,其中有一件白色的没有一点花纹,干净漂亮,用来做孝服用。花卿颜一袭白衣,簪着一朵花朝梦给她做的白色珠花,她的皮肤本来就极白,再加上一身纯白的装束,整个人在阳光下就如发着光一般,宛如从山林里走出的精灵。
花秋托了江湖上认识的匠人为她挑了块精致的石碑,大小刚好,不易被发现,她找了块极为隐蔽的树林深处,一笔一划地将肖家所有人的名字刻在上面,这次她没有哭,只是着了魔一般努力地刻着,最后,她慢慢地将肖颂雨三个字也刻在了上面,把它立在厚厚的草里,拜了三拜,小声承诺:“肖家各位,颂雨今日与各位一见,或许就是永别,日后不能常来孝敬请各位莫要怪罪,今日起肖颂雨便也躺在这墓下与你们团聚了,往后这世间没有肖颂雨,只有花卿颜。卿颜定会让仇人们付出代价,为各位血洗冤屈。”接着又在不远处找了块不大的石头立在附近,写了家仆之墓,藏在草丛中,用厚厚的叶子隐匿了起来。
“走吧。”她拍了拍花朝梦,花朝梦本以为她会在这样呆很久,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冲她笑了一下,安慰道,“日后和我们在江湖游历,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花卿颜知道花朝梦与花秋一样,都极善解人意,自己从不说什么,但是他们都能懂得自己内心的苦楚,便摇了摇头,对花朝梦说:“我只是感叹从今往后不会再有肖颂雨了,偌大一个家族,如今却一人不剩。”
“那他们定是已经团聚了。”花朝梦对她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得出她心中的沧桑与汹涌澎湃,“他们在另一个地方一定过得很幸福。”
花卿颜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人一路没再说话,一直走到了小木屋里时,花溪和已经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没过多久,花秋也回来了,小木屋里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药材医书以及一些药锅和蒸煮用品,刚好装了一车,花秋消息灵通,听说离这里几百里的一座小城里突发了几个类似于疫病的患者,因为是早期没有太多人察觉,一位略懂医理的江湖大夫恰巧路过,便马上飞鸽传书给花秋,请花秋过去看看。
花卿颜卧病几天也简单的看了些医书,略知一些草药和功效,花秋让她和花朝梦坐在车里温书休息,花溪和赶车,自己在车外骑马,起初花卿颜觉得不好意思,花朝梦笑着告诉她花秋比起乘马车更喜欢骑马,她才作罢,只是好奇地问花朝梦:“我曾听说郊外土匪极多,我们只有四个人,且不说能不能打,若是他们在途中围攻我们,该怎么办?”
花朝梦笑道:“土匪山贼也分人来截,我们是医者,且不说他们也会生病死亡,师父在江湖上救人无数,曾经也个性张扬,朋友众多,那些贼人听了我们的名号,是不动手的,若是那些个小毛贼来截,师父一人便能对付。”
几人一路驾车畅通无阻,傍晚到城里的客栈时,花秋又帮客栈的老板娘诊治了她家孩子的急诊,那家老板娘是个寡妇,只有一个孩子,突发急诊时很多医馆都已经关门了,花卿颜看着老板娘激动地一会哭一会笑,不由心生感慨,这是她曾是深闺女子时在府里从未见过的场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明白了为医救死扶伤的幸福,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与憧憬。
晚上吃过饭,花秋叫三人围了过来讲解医理,三人学习程度各不相同,花秋讲了一些关于疫病的原理和治疗方法,花卿颜懵懵懂懂,却也学了不少,为了跟上进度夜晚便加紧温习,不出几日,在花朝梦的帮助下便将几本最基础的医书全部学会了。
花卿颜学习的速度让花秋略微有点惊讶,说花卿颜是个学医的好料子,若以后加紧学习,专攻医理定会有所作为,花卿颜摇了摇头告诉他:“我还是喜欢和舅舅一起学习医学,可是灭族之仇不能不报,若是常年如此我会惦记那些过往,学着也会不安。”
“那等你的大业完成便来与我继续研究医学可好?”花秋也不恼,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以你的天赋加上我亲自教导和在江湖中的实践,不出三年便能比普通医生高上一筹了。”
花卿颜点头答应道:“若我能完成心中这件要紧之事,定会回来听舅舅教导。”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花卿颜望向漫天的星辰,她知道自己前路困苦,长路漫漫,根本无法完成这个诺言,她恨那些灭她满门的人,恨他们让自己无法与亲人团聚,恨自己不能随心所欲,身不由己。
花秋不再说话,给她更多时间去自己思考,他只是默默陪着她,知道眼前还稚嫩的女孩未来定会在的皇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