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疫病的小城市叫笙楠,是一块极美的富饶之地,有“生男”的谐音,因为这个谐音,有很多怀了孕的夫人慕名来这里养胎,据说都能生出个男孩。据说当今圣上的生母便是这里一位商人的女儿,入了后宫第二年便生了现在的皇帝,过了两年难产去世,但腹中也是一对双胞胎皇子。
他们一行人到这里时,城里一片欣欣向荣,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商贾等一些富贵人家,水产品丰富,若是爆发疫情定会损失惨重,殃及无数百姓。
几人在那位江湖大夫的帮助下安置好了行李,做好了防护措施,就匆匆去了发现疫情的医馆,女子行医不便,花朝梦在路上亲自为花卿颜做了一套男装,两人换上男装随后也去了医馆。
与花秋结交的江湖大夫叫葛清秋,非常擅长针灸之术,会治多种内伤,看起来三十多岁,浓眉大眼,一副老好人的相貌。
几人先去看了病患,花秋只是看了几眼便点点头,断定这是一种以前未出现过的疫情,然后几个人找了间酒楼,挑了个隐蔽的雅间,葛清秋点了几道招牌菜,说是给花秋接洗风尘,实则是讨论这种病的医治方案。
花卿颜注意到这些晚饭有一半油水不多,大鱼大肉的饭菜几乎都是他们几个小辈吃的,花秋吃的偏清淡,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她曾听花朝梦说花秋会一种药膳,对身体很好,而那些对身体不好的,就算吃了也感受不出来,久而久之身体逐渐衰竭,最后死亡,连宫里的大夫都察觉不出是怎么死的。
不久,葛清秋对于花秋提出的几个方案连连称好,只要有花秋在,这些大夫都是习惯于顺着花秋的想法走,不知不觉习惯于听花秋的见解行事,葛清秋却不同,他没有师父教导,对医学全凭自学与悟性,长此以往便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花秋就很喜欢他这种学习的方法,会学会问,对医学的热爱几乎痴迷。
几人交谈了一番,葛清秋越说越激动,几乎是要抓起了花秋的手,他提出要去医馆亲自试验一番,还没吃完饭便和花秋一起匆匆走了。
见两人走了,花朝梦问他们:“这次疫病是葛大夫控制有道才没有传播起来,但疫病总有源头,师父留下话让我们去查查源头,你们觉得应该在哪?”
“水源或是那些牲口身上。”花溪和见花朝梦和花卿颜都看向他,解释道:“医书上说,大多数疫病始于吃食,这里盛产水产,若是水源不干净,人们很容易感染疫病。”
接着两人又鼓励地看向花卿颜,花卿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溪和说的确实在理,可是这里盛产水产,尤其是富贵人家更是顿顿离不开水产品,若是病的源头在水源,为什么只有极少数人感染,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太像富贵人家的子弟呢?”
花朝梦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问她:“那是从哪里来的呢?”
“或许也是食物,只是一些富人吃不惯的,只有少部分穷人会吃的食物。”花卿颜问他们:“你们知道这里有哪些这样的食物或用品吗?”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花溪和最先提议说:“不如我们一起暗中调查这些得了疫病的人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吧,这样不易被人发现这里有疫病引发恐慌,也很容易就能找到源头。”
这个提议不错,三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分头行动,花卿颜和花溪和一组,花朝梦独自一组,傍晚在客栈一起讨论。
路上,花卿颜发现花溪和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实际上心思细腻,懂得很多,问问题没有一丝废话,条理清楚,比很多朝廷的官员还要干练,刚才在酒馆被自己反驳后并不感到羞恼,反而认真听自己的想法,教自己如何问诊,不由心生敬佩,多数时间都是跟在花溪和身后学习,不一会花溪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卿颜姐姐,方才都是我在问,不如你也试试按自己的想法问诊,若是有什么不足的我最后补充就可以了。”
花卿颜感激地点点头,学着花溪和的样子敲了敲一家的门,因为这一片住的都是穷人,并且这几家都极穷,木门几乎就是个摆设,生了很多菌藓,有的上面还缠着些枯黄的草根和枝叶,仿佛这些才是木门最后的支撑,没了它们便一拍就倒。
花卿颜曾听哥哥说过,想看一个地方是否真的富有要看这个城市的百姓,若官家仁慈,社稷富足,那百姓当安居乐业、各尽其职,不由更加心疼这里的百姓,微微叹息。
这家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皮肤发黄,她小心翼翼地移开木门,好奇地问他们:“你们是谁?是哥哥的朋友吗?”
花卿颜这才想起得了疫病的人中,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骨瘦如柴,应该是常年吃不饱饭营养不良所致,不由得放软了语气,问小姑娘:“是你哥哥拜托我们来看看你,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请他们进去,给两人用两个看不出以前是什么颜色了的破碗倒了两碗白开水,见他们不喝也不强求:“父亲母亲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家里是哥哥照顾我。哥哥是又去吴家做帮工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一定要告诉哥哥不要太辛苦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花卿颜眼里一酸,问她:“我们会转告你哥哥的,你今年几岁了?哥哥总是去吴家做帮工吗?”
小姑娘点点头:“我今年八岁,哥哥和对面街上的张家老二、曾家老三......每个月末都要去吴家帮忙去很远的山上给吴家的老太太采药,哥哥说那家报酬很高,每次都够我们半个月饭菜呢。”
花卿颜猛的回头看向花溪和,花溪和也对她点了点头,张家老二曾家老三都是这次疫病的患者,看来这次疫病与他们给吴家采药有关系。
他们又问了几句关于吴家的问题,小姑娘统统告诉了他们,临走时花卿颜回头塞给了小姑娘一点碎银子,说这是她哥哥转交给她的工钱,这些银子花秋给他们每人一点,方便他们遇到紧急的事自己处理。
两人又问了几家,发现这几家患病的人都给吴家做了帮工去山上采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