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皇后一惊，几乎要捏断了李姝的手，“你可确信了？谁给他的胆子……”话说到这里，皇后也是哭笑，“我真傻，竟然还问谁给他的胆子。自然是你六皇叔了！”
驸马不能干政，就算是在朝为官也都是一些闲散的官职和荣宠罢了。杜子若野心勃勃，就算有着李姝多次求情，所做的差事也不过是一些边缘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够满足的。
若是说之前李姝一直想不明白的话，这会儿她的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楚了。
父皇死了，她也死了。那么杜子若就是享有驸马之尊，却不用遵守驸马不得干政这一条的限制了。
若是六王爷谋得了皇位，他更算得上是肱骨之臣了。
狼子野心，她果然没有说错，这杜子若真的是狼子野心！
李姝把杜府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母女两人对坐无语。她心知皇后心中定然会对她失望，却也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女儿想着，到时候就自请去为父皇守陵三年……”她略微有些迟疑，“不过如今却又换了想法。如今这样的局势，女儿若是一走了之……”
“不！你走！”皇后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亲自挑选一批人给你，你带着去守皇陵。”
“母后？”李姝一愣，忍不住低声叫道。皇后却神色坚定，“你听我的安排就是了。今晚你就不要回宫，对外就说我也病急，留你在宫中侍疾。”
皇后面色确实不好，这些天又为了照顾皇上耗尽了精力，说要女儿留下来侍疾也不无道理。
“你放心，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对付翎哥儿。只要母后好好的，不管是谁登基，我都是堂堂正正的太后，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笃定的架势让李姝一直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迟疑着点头，“女儿听从母后的安排。”
如今，这天下只剩下她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低头，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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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说话告一段落，苏姑姑这才在门外轻轻通报，说是德妃已经在偏厅中等着。
“让她进来吧。”皇后也懒得梳妆，不过是披上了一件外衫，又略微整理了下头发就让李姝过去开门。
李姝请了德妃进去，扶着一脸哀戚的她到了皇后床边。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德妃过去行礼，皇后示意李姝扶着她坐下，这才道：“都到了如今，你我也不用再来这些虚头的东西了。”她说着略微一顿，“现在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说。”
德妃挺直了腰，认真地看着皇后，“臣妾听凭皇后娘娘吩咐。”
“皇上生前曾多次赞誉大皇子李崇，说他品格贵重、为人沉稳，又德才兼备，有仁慈之心，属意传位于他。”
皇后只一句话，就惊得德妃再也坐不住，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话，这话大皇子他可担当不起……”
“这话不是本宫说的，是皇上生前说的。”皇后说着露出疲惫哀戚之色，“只可惜，皇上去得急，竟然未曾留下遗诏……”
德妃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旁的李姝安静地看着这两个在深宫中斗了一辈子的女人暗暗过招。
“四皇子才是正统嫡出，怎么也轮不到大皇子，大皇子不过是痴长了两岁，怎么比得上四皇子优秀。”
德妃迟疑许久，这才下定决心慢慢开口试探皇后。
皇后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就又咳嗽了两声。李姝连忙过去扶着她，轻轻帮着她拍后背顺气，低声说：“母后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皇后一手抓着她，抬头双眼微微泛红看向的德妃。
“若是皇上是在十年后驾崩，又没有留下遗诏，我定然不会按照他的想法举荐大皇子。只可惜，他早走了十年，四皇子就算正统又如何，不过才七岁的孩子。主少国疑，德妃不会连这都不懂吧？你我皆是妇道人家，难不成还能把持朝政不成？”
这已经算是心里话了，德妃又岂会不知道皇后说的这些实情。
“对于我来说，不管是谁登基，我都是稳稳当当的皇太后，既然保住老四太难，我又何不信了皇上对大皇子的评价，信他有仁慈之心，会孝敬我这个嫡母呢？”
德妃一时之间心中难以抉择，李姝看着双眼微红的母亲，心中更是滴血般疼痛。
若不是她太不争气，无法牵制住杜府支持李牧，皇后如今又何必因为孤立无援转而支持大皇子和德妃以谋求生机呢？
母女两人相互依靠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德妃半响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好，若是崇儿登基，那么这**之中定然会有皇太后的尊崇和荣耀的。”
两人这就算是达成了协议，李姝说不上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清楚，就算这样也不能够全然信任德妃。
能不能笑到最后，到时候就看她们各自的手段了。
德妃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李姝起身亲自送走了他。这时候守在侧殿的太医才又跪在床边低头给皇后诊脉。
如今这样的情形，皇后是万万不能倒下的。太医心中也知道事情轻重，开了几服提神的药这才送上药方让人去抓药给皇后煎服。
皇后正喝药的时候，孙姑姑就带着人回来。李姝之前还瞒着皇后儿子的事情，如今见了翎哥儿好好的被带回来，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流了出来，抱着儿子摸了半响这才回过神。
祖孙三人一起挤在床上，翎哥儿许久未进宫，这时候看着皇后就有些生疏。还是一旁的李姝温声提醒着他，他这才又跟皇后亲昵起来。
皇上驾崩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皇后昏迷虽然耽搁了一段时间，不过一些事情也是按照惯例做下去的了。等到李姝扶着皇后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宫中已经是一片缟素，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全是苍白一片。
所幸棺椁和陵墓都是早已经修建好的，皇帝驾崩也是有例可循。皇后更多的是坐镇宫中，不让那些宫女太监因此乱起来。
李姝一直陪着皇后，等到皇上的遗体放入棺木之中停灵，她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为显至孝，为人子女者停灵头三日都是不眠不休不食的。李姝之前被关了月余早已经身体虚弱，如今不过强撑着。这会儿放松下来就觉得一阵晕眩。
还好她早有准备，拿出一个小小的褐色瓶子打开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清香的薄荷油扑鼻而来，她顿时精神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