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难觅,是清欢。他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离开长安很久了。一梦江湖皆是客,来去俱匆匆。他原觉得自己可能终此一生也回不去长安了,可在无数他乡的梦里——无论帐外长风猎猎抑或枕侧烟雨缠绵——他总能见到那熟悉的月光。这月光曾并无二致地落在青龙河潋滟的水光里,落在南山下繁密的杏花与少年手中的玉笛上,落在长乐殿檐下似是没有尽头的沉谧中。这教他不由地想起年少的许多事。想起他也有过一个知己,也曾共醉南山琴笛相和。想起他的兄长,这万里江山的至尊,是他在这世上最不愿再见,却又最想念的人。似乎这一切都过去很久了,江南的花已开落许多回。那月色,却依旧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温柔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