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背包丢在何处的时候，我听到黑暗中有说话的声音。
“师父，李在还能醒过来吗？”
“醒过来……李在一直是清醒的。”
“一直是清醒的？”
“小乙，你记不记得攻击你们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父，我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听到李在的飞刀插入了树干，我便惊醒了。但是……”
“什么？”
“我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似乎是个人形。”
“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李在去飞刀扎进的大树下找过什么，他似乎觉得他的飞刀应该刺中了什么。”
“他找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找到。然后就突然晕了过去。然后师父你就来了。”
“……”
“师父，你知道李在发生什么了吗？”
“我没有遇到过这种事。难道他练功走火入魔了？”
“李在最近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说什么，他一直在甩他的飞刀，每天都会甩上千次。”
“这我都知道。”
“但是他从来不往靶子上甩飞刀，这样甩有什么用吗？”
“小乙，你不练飞刀，为什么有这个问题？”
“我很不解，他每天这样把飞刀甩出去，飞回来，如果对面有一个敌人，他的飞刀甩出去，就飞不回来了，就像今天飞刀扎进了树里。又没有打中什么。”
“所以他有两把飞刀。”
“那么第二把飞刀也飞出去了，也没有命中敌人呢？”
“那么他手里就没有飞刀了。”
“然后呢？”
“你说呢？”
“没有飞刀了，也没有别的兵器，难道是要逃跑吗？”
“小乙，我平时教过你们什么没有？”
“教过我们什么？师父，你好像只教过我们轻功啊。别的功夫都是我们自己以前就会的。”
“小乙，你知道为师最强的功夫是什么？”
“是，吼功吗？”
“我的吼功，不是最强的，至少，你们没有见过我最强的吼功，但你们见过我的轻功，可我的轻功也不是最强的，我最强的武功，是听功。”
“是说你的听力最好吗？”
“听功，并不是听力。”
“那是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
“……”
“李在，你偷听我们说了这么多，怎么还在装死啊！”
铜罗汉突然暴发了一声大吼，我清楚地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地面震动带来的麻木，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叶落如雨的声音。小乙蹲在了地上，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真是要命啊。这个铜罗汉为什么没完没了地大吼大叫啊。
“师父，我……我其实……还有点迷糊。师父，我其实没有昏迷七天，我其实一直在你的屋子里，不，不是一直，我在这里躺了……”我躺在地上，转头看到院子里的天色，天并没有黑下来，也没有无边的树林，天色，和我与小乙在后山时差不多，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我想起我似乎在猛烈的弹跳中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似乎进入了一个极黑暗的空间，只有一盏灯，在地面上亮着，我的周围一片漆黑。又好像，我似乎曾经在一个漆里的森林里。又好像，有一个黑头发的女子。我的飞刀没有击中它。
我意识到，我经历了很多事。见到了很多人。那些人我已经想不清他们的面孔了。
“师父，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是在问我吗？”
“啊……是啊……不是……小乙，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你，不是去砍柴了吗？”
“砍柴？”
“对啊，你去砍柴，我去扫落叶。整整七天的落叶啊。七天……”
“李在，你说……七天，什么七天？”小乙惊讶地反问。
“师父，是你把我……背回来的吧？”
“背回来什么？李在，你在说什么！”铜罗汉似乎特别愤怒。
“你们，不是刚才正在说我的事情吗？不是说，我晕倒了……小乙，你刚才，是在和师父说我练飞刀的事儿吧，你是不是说，我一直在甩飞刀，每天甩上千次飞刀？小乙，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的飞刀在练习的时候，从来没有目标……”
“李在，你在说什么？师父，你听见李在说话了吗？他在说什么？他是在说梦话吗？”
“小乙，你把李在扶起来，我看李在很有可能是练飞刀走火入魔了。李在的飞刀是一种诡异的暗器，他我收他为徒之前，我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一种武器。”
“师父，李在的刀，不是断了吗？”
“断了？”
“我好像听李在说过，他的飞刀断了，在与一个高手的过招中，他唯一的飞刀被那个高手击断了，从此李在开始练两把飞刀，练成之后，他又去与那个高手决斗，但两把飞刀被双双击断。所以李在才到这里来，找你学习绝世轻功。”
“你说的这些，是李在告诉你的？”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我的飞刀怎么会断呢？我的飞刀，是白谷最好的铁匠，断铁匠打造的啊！”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大喊了一声。
“白谷？断铁匠？师父，李在他在说什么，什么白谷，断铁匠，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些啊？”
“李在，白，谷，在，哪，里？”铜罗汉一字一顿地问我。
“白谷，白谷……白谷？？？白谷在一条街道上？白谷是一条街？白谷，是一座山谷吗？白谷，有一个段铁匠？我的飞刀，是段铁匠打造的？这么说，这么说，我曾经来过白谷？为么，断铁匠，是谁，我应该记得他的长相……”我自言自语道。
“师父，李在他到底在说什么？”小乙焦急地问。
“小乙，我刚才和你说，李在找我，并不是为了学我的吼功，轻功。他为什么告诉你，他要和我学轻功呢？不是的，他的刀上有玄机……”
玄机？铜罗汉是在说我的刀上有玄机吗？我把手探向腰间，稳稳地握住了两把飞刀。
在我摸到飞刀的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我找到了答案，或者说，找到了一个出口，这个世界，这个白谷，并不是那个给我打造了双刀的断铁匠所在的白谷。
这一个念头的出现，让我刹那间跌入了一个漩涡。我几乎无法确定铜罗汉和小乙，那棵火红的椿树，是否真的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我的记忆被清除了。
我感到了头痛欲裂的黑暗。
我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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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李在发现了他的记忆的混乱和荒谬。）
